人到中年越来越清醒地观察到,在北方,对一个大家庭来说,没有什么角色的贡献能比妈妈更重要了。没有了她,难以想象家庭的温暖和和谐从何而来。
恕我经历有限,偏偏目睹着两个家庭的老男人是如何让一大家子人操心的,而妈妈又担当起了重要的照顾和协调各方的角色。
众所周知,北方传统的模式下,男主外女主内,是针对需要男性承担起一家的经济支撑不约而同形成的。我们的父母辈的拼搏模式基本都是父亲挣钱,母亲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事无巨细。当年代更迭,小一辈长成为社会中坚,上一代退出历史战场,父亲不再成为一家的经济来源,而母亲却依然是一家老小相聚的主心骨支撑。
我忽然意识到,以前像天一样的父亲怎么就变成了巨型婴儿?没有了母亲的照顾,他连照顾打理好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是历史地位的扮演给我们的蒙蔽还是我们长大了太挑剔不够宽容父亲?
婆家:
公公是典型的一家之主,大男子模式下的决策模型,谦让勤劳默默付出的婆婆。当儿女们长大离开大家庭,两位50多岁的老人寓居小镇经营自己的小旅馆,偶尔婆婆还帮忙照顾孙辈们,儿女们时常贴济下家里。看起来生活平和,如果忽略公公的隐患风险,三高老人。他曾经两度晕倒住院,从危险线上拉回来。按说被病魔折磨过和医生多次警告过的人对自己的身体不同于常人应有较强的自我保养意识。可公公偏偏不是,顶多出院时对自己的健康意识强些,时间久了就麻木了,想戒的烟又捡了回来,馋了想饮酒,也会吃肉。医生的警告全部抵不过生活清戒下的乏味。说是共同经营旅馆,其实全靠婆婆一个人的忙里忙外,洗被褥床单到打扫房间卫生,再回来照顾家人吃喝。每次偶尔回家看到的都是婆婆忙碌的身影,而公公就是权威的坐着,呆着,一事无劳。当然,作为后辈对此无所陈词,只要老人平安就好,只是辛苦婆婆。可每次家人生气的重心还是落到公公身上,无非是他不听劝又去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婆婆除了唠叨他磨破了嘴皮怎么也限制不了他。一家人愤愤不平独当事人公公漠然,不回应大伙的担忧惊怕。
我看到了不止曾经当家男人的懒,还有对自己身体健康的漠然。他不警觉他的一不小心的任性都可能埋下随之而来的人生危机,不止自身的,还有各位儿女的小家庭。
娘家:
自高中离家,工作多年后再度跟父亲生活在一起,我重新颠覆了对他的认识。习惯母亲的强势,一直觉得为一家人挣钱养活的父亲是喏喏不语的,是于世无害的老好人。现在才发现是他的性格导致了这一切,导致了母亲的操心决策地位。我理解了姨曾经口中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父亲。生活上,他的确这样。从外面回来他自己动锅吃好饭就出去溜达了,我回来再买菜做饭刷碗管起自己的小家庭。我不知以前他自己吃饱躺在床上独留劳累一天到家的母亲饿着肚子做饭是怎样的景象,但我发现确实父亲心里是没有操心他人这一概念的。住了一年后,我曾经对他的敬重和心疼都换成了抱怨,向母亲抱怨父亲的各种问题,母亲就笑,表示全部理解。只是我的前半生从来没意识到父亲是这样懒惰的人。我和老公加在一起要天天追在他身后收拾他留下的垃圾,就不说接回来孩子他放手不管的事了。
最近我经常和姐妹们聊我新认识的父亲,慢慢觉得是老家的那种模式惯养了父亲。比如,在老家,只要父亲一张口,人坐在那里,他的各种要求就被母亲和姐姐们满足,小到找袜子,挑剔口味单独供小灶等。对外界,父亲也似乎从来没有担当起应有的责任,他因为来上海都是背包一走了之,留下一堆事都要母亲出面解决。怪不得母亲那么强势,她习惯了应付自己丈夫撒手不管的各种大小事,亲戚间的人情往来,老家房子的装修各种,农田的灌溉打药,都是60多岁的腿因劳疾不利索的老母亲在张罗。而健康的父亲一直扮演着被照顾的身份。
生活在外,厌倦了老家的风俗,今年因为孕期不便没回去过年,可依然听到老家的声音传来,听说初二满院子的二十多口人老母亲里外忙碌张罗了二十多道菜,心疼过年永远最累的都是主心骨的母亲。听说有心血管病的公公又去喝了个酩酊大醉,心疼不得已除了伺候又没办法管住丈夫的婆婆。
若没有操劳的母亲们,老家似乎没了牵挂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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