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众人等散去,却还有个姓严的杵在屋里。毓如自然是谢他出手相助,却心知他这番掺和进来,水只有越搅越浑。如今这世道,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若在乡下,怕是真的要被人捆去沉塘。
一时间寒毛倒竖,种种心思偏偏又无处倾吐。她瞥了严以诺一眼,他仍是坐在一厢面含笑意。她忽而生了愠恼,这人竟是来看笑话的不成?
“今日之事,让严先生见笑了。严先生说得是,我即刻便搬回来,断没有不信严先生之意。只是回来得仓促,不曾有所预备,便不留您多坐了。”言语虽则周到,面色多少还是流露出其逐客的本意。
严以诺起身拱了拱手,“蒋女士客气了。你我既已联手,助你便是助我。”
他回到自己住处,沿路见有农人挑担沿街售卖水仙,算算日子,离旧历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这么一盘算,心中不免一惊,今年竟在此地逗留了如此之久。原来计划下半年上九江、汉口、沙市、重庆亲自走走,到最后都只派了手下去。扬州这边工厂不过中等规模,若以自己从前行事风格,直接买下来交给人经营即可,很犯不上这样亲力亲为。
严以诺自觉不妥,一通电话订好了船票,年前时间将将够,再者,也正好有理由圣诞节不回上海。这里的工厂,陈家不生事的话,按部就班也就是了。
到了傍晚,小唐带回来一个新消息——陈家那人还不死心,要到厂里去闹。“就那人的德性,就算给他些钱,恐怕也塞不住他的嘴。他得了好处,还当是我们理亏怕他,日后没完没了起来更加难缠。”
“你去告诉那边没有?”严以诺问。倒也奇怪,现在自然不能再称蒋毓如那里为“陈家”,但“蒋女士”三个字却又拗口,可“那边”又算什么意思?
还是小唐机敏,立马回道:“您放心,我先去的那边。那边太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家人若是去厂里闹,她自会顶着,不教严先生的生意受分毫折损。”
呵,这话里话外还是有气。
“那依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嗨,我要是有法子,不就直接向您讨赏了?”小唐挠挠头,“老实讲,这要是您自家的生意就好了。”
严以诺笑笑,“得了,你也少操点心吧。我明天去上海,然后坐船出趟远门。你回头知会那边一声。我不在的时候,车接车送不要忘了。一会儿我给梁警长挂个电话,你机灵点,陈家有动静你就去警署找他帮忙。”
“太太,老夫人说她身子不爽,就不用您去请安了。”
蒋毓如吃闭门羹一点也不意外,既然回来住,倒也无所谓,总归不再叫闲杂人等上门也就是了。陈家那些人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将全副家产如数奉上,她又怎会由他们摆布?姓严的言之凿凿,忽然就又要走了,难道是怕事闹大了脸上不好看?笑话,她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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