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捡尽寒枝不肯安歇 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每每听到周传雄的歌曲《寂寞沙洲冷》,总会有些伤感默然。“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好凄美的词。
今天突然发现“寂寞沙洲冷”出自苏轼的《卜算子》,肃然起敬,不禁又翻起了诗集,恨不得想跟诗词里的仙人们对话谈心。是什么样的情境和心情,才写出这凄美的五个字?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卜算子》创作于元丰五年十二月,苏轼被贬黄州寓居定慧院时。黄了翁在《蓼园词选》评价为"语语双关,格奇而语隽,斯为超诣神品。"很明显,全诗的中心在于运用象征手法自比孤鸿,上片以空寂意境引出幽人,又以幽人引出孤鸿,同时下片以孤鸿暗合幽人。苏轼借孤鸿形象来进行内心独白,倾诉自己的处境和无人理解自己的苦衷,试想,在漏断人静的月夜,凄冷萧索中唯有幽人与孤雁独行,幽人是诗人自己,孤雁亦是诗人自己,充分体现了诗人内心的苦闷彷徨,但即便这样,也依旧"拣尽寒枝不肯栖",不肯随人俯仰,宁愿忍受"寂寞沙洲冷"的孤独,把这种高洁人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月挂树梢人声已静,独自留下孤雁身影。闭目仿佛自己置身诗的情景中:月亮,树梢,孤雁,梧桐……景映人心,忧伤悠然而起。心有怨恨却无人知情。挑遍了寒枝也不肯栖息,甘愿在沙洲忍受寂寞凄冷。
现在再回头听歌,突然多了些家国情,内心不止是狭隘的儿女私情。苏轼是个重情郎,为原配妻子王弗而写的一首悼亡词,表现了绵绵不尽的哀伤和思念——《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妻子卒后10年,他梦魂相扰,犹记得原配妻子小轩窗下梳妆的样子,深情一片。生命终将是荒芜,他未能挽留住王弗。妻子26岁时因病亡故。城堡已经凋零,玫瑰开始败色。四年后他娶了王弗的堂妹。相伴苏轼26年,王闰去世之后,苏轼未再娶。也许,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守,是心里留着她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后来人与先人不要重叠,不要替代,各有位置就好。
读了很多古诗,苏轼的爱,豁达、明亮、柔肠。苏轼的情,深重、纯粹、穿心。官场失意他“捡尽寒枝不肯安歇”,情场失去致爱他对爱人尊重,彼此之间不替代,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谁。这种纯粹的,不要旁枝牵扯的爱,太难得。他的高冷、他的恢弘、他的洒脱、他的深情、他的豪迈,全部写在他的诗里。
一首《江城子》读懂苏轼一片深情,一首《卜算子》读懂苏轼一寄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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