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离开故居后,便会淡忘掉从前生活的痕迹。
老家拆迁很久了 细算一下 到如今应该已经过去了刚刚好两年吧。那段时期 我也只能在两个星期回一趟家的紧迫时间里匆匆赶过去看它一眼 如同拜访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 默默旁观一段逐渐失去生命痕迹的过程却又无可奈何。门窗被卸掉 变成空荡而陌生的躯壳 周围的房屋相继坍塌 满目疮痍 无一幸免 到了最最后 我已经无法从大片大片的废墟中准确地找到自己家的位置了。
蒲公英 梧桐树 甲虫壳 小轩窗 绿窗纱
这些曾被我一一写进作文的美好的东西 现在仅仅在记忆里温存鲜活 有人记得 就肆意生长 没人记得 就消弥殆亡
再也没有人负一身雨气归来 爽朗的笑声把长廊里昏黄灯盏里的光摇得散碎
我的房间 承载着所有的秘密和安全感的地方 每次躺在床上时映入眼帘的格子天花板 我在睡不着的时候 会无聊地尝试着确定吊灯的位置坐标
每次过年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炮竹的烟火气息 火树银花般的焰火 除夕那天一地的芝麻杆 大人们穿梭忙碌 推杯换盏 谈笑风生。现在过年的时候 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给人留不下热闹的印象。
燥热难眠的仲夏夜晚 在二楼平台上搭建蒙古包式的小帐篷 夜色如河的画面 枕着风月入眠的清凉无边 这种在记忆里不切实际的情景又过去了多久呢。
今天济南又下雨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阴冷潮湿的雨气 情绪几经乍暖还寒已经漠然麻木 那些我抓不住 留不得的东西 被雨水冲散 流向四面八方的角落
回到六年前 那个时候的日记本里是写着 四方桌 旧字画 打油诗 亭亭如盖的香椿树 镂空的石阶围栏 盈门墙角长出来的蘑菇 二楼房间里不曾开启的朱红色木箱 不经意间看到一只蜘蛛时的恐惧与惊悚 少年时期自扰自封的忧愁。在雨水的侵蚀下斑驳褪色
现在的我终日面对着不喜欢的人事 过着奇形怪状的生活 我曾向往雕花的大铁门 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深深庭院 甚至是一池荷莲 踏雪海棠 在现实面前溃败得不成形状。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的深深庭院 我的红砖砾瓦 我的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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