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四月二十七,村里的人们正忙着收麦子,一夜硬座的我回到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我见到了躺在地上,早已瘦骨嶙峋不成样子的爷爷,他的眼神空洞,浑身颤抖,我坐到他的旁边,他好像望向我,又好像没望,堂哥在旁边苦笑着说“多看几眼吧,看一眼少一眼。”
我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消瘦的老头儿,也没有最后去握一握他的手,总觉得那并不是一直会坐在藤椅上等我回家的爷爷,几天后的午后,在去爷爷家的路上遇到啜泣着的堂姐,她说爷爷走了,我只觉心头一紧。
等我走到屋前头,男人们已经在张罗着给他换上新衣服了,老家的习俗,穿着新衣好上路,我看到那好看的衣服了,只是见不到穿着那好看衣服的他了,我的大爷爷坐在院子里,眼泪在他的脸上掉了又掉,我无知觉,直到旁边的大娘叫我不要哭,爷爷还没走远。
匆忙的葬礼,匆忙的告别,没有最后握一握他的手,成了我在之后的三年里每次从梦里哭着醒来的痛,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不仅是三年吧,这种遗憾毫无疑问会跟着我一辈子。
爷爷走了,三年里家里还是老样子,这个丢下奶奶的老头儿,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挂念钱都不认识的奶奶呢,会不会挂念回家再也找不到会哭鼻子的孙女呢,我不是他最疼爱的后辈,他却是我常常思念的人,一起生活的十几年,梦里便都是他的影子了。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他走那一年待的小城,经历了最艰难的日子,生活开始慢慢变好,有了三五好友,有了常伴左右的人。一年会回两次家,只是不太敢去奶奶那里,那么小的房子,少了一个人,显得太空荡,他坐的藤椅奶奶不爱坐,我却看不得那藤椅,总是强忍着眼泪,留下礼物便匆匆走了。我更不敢去他的墓地,因为始终不愿意相信他在那里。
三周年,在老家,是最后一次隆重纪念一个逝去的人,在之后的岁月里,越来越多的人会开始忘记,直到记得他的人也离开这个世界,他便真的走了。我想我的爷爷,他会被记得很久吧,至少我会一直记得,成为他的孙女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小时候要我好好读书,要我留长长的辫子,长大后要我好好工作,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你在那边好吗?我很想念你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