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叫欢喜,我爸叫如心。他们俩的名字合在一起,既欢喜又如心,估计连月老也被他们俩给逗乐了,所以就给他们俩牵了红线,凑成了姻缘。
他们结婚后就有了我,然后我爸就去参军了,我妈当了几年留守妇女,我爸只有每年探亲才可以回家。
三年后,有了我妹妹,我爸才退伍回家跟我妈团聚。
1.分家
当时我们全家还在农村生活。我爸有三个兄弟和一个妹妹,在他们那个年代,吃大锅饭还是比较占主流的。于是当我妈提出来要分家时,差点没把我爷爷气死。
但最后还是分了家。从此我们就不用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桌上吃饭了。但这样的后果是,我妈受到了我爸那边亲戚的排挤,尽管在这个大家庭里,除了我爷爷和奶奶,其他人都想分家,但谁让我妈来开这个口的呢?
2.打工
就这样过了几年,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我妈,突然觉得在农村种地不是解决贫穷的办法,于是她英明地提出让我爸去城里打工,带领全家人脱贫致富。
就这样,我爸带着我妈的期望,托了一些关系,进城去打工了。
估计我爸是改革开放初期第一批打工仔了。当然,我妈把我爸赶到城里去,也不排除是嫌弃我爸不会干农活,还不如出去干别的挣点钱的心理。
我爸后来是光荣地成为了一所技校的临时工。
3.农活
在他站稳脚跟的前几年,我妈一个人在农村,拉扯着两个无知小儿,还有家里的十几亩薄田。
听我妈讲,爷爷因为分家的事对她有意见,基本上不带帮忙干农活的,所有农活全靠她一个人,有时还得拉上她自己家的兄弟。
即便是这样,地里收割好的稻子,来不及搬回家的,会被别村的人趁着天黑偷偷拉走,我妈欲哭无泪,理都没地去说。
我还记得,放学后,妹妹跟着我,提着馒头去地里给妈妈送饭的情景。更惨的是,我妈实在找不到人帮忙时,便会拉上我,在大热个夏天,去地里帮忙摘棉花。可怜我那时,个子都没有棉树高呢。
4.进城
就这么熬到我小学六年级,我爸终于转正了,也分到了一个小房子,我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带着我还小的妹妹,去了大城市,投奔我爸去了。
挥泪送别了他们,转眼我就乐开了花。
终于没有人管我了,终于自由了。可这种日子没逍遥多久,我小学毕业了。我那据说思念我成疾的父母,火速接我到了他们身边。
去了他们住的地方,我才第一次摸到了雪白光滑的墙壁,踩到了千尘不染的平整的水泥地面,这都是我妈常给我念叨过的,是比农村里看到的乌漆漆的感觉好些。我也算是个城里人了。
5.歧视
为了让我更像个城里人,我爸花了很大一笔钱把我的户口转成了城市户口,可在学校,我还是会因为口音或者别的什么受人欺负。
不过,我一般不告诉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城里过得也很艰难,没文化没背景,在哪都会受到歧视的,这一点我非常理解他们。
6.抱怨
不过,我妈的抱怨也实在太多了点,她属于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而我爸呢,又属于那种随遇而安,说不好听点,就是不求上进的人,所以他们俩经常会吵架。通常都是我妈咄咄逼人,我爸就闷声听着不说话。
每当这个时候,我和我妹妹都特别同情我爸,感叹我爸真是娶了个彪悍老婆,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爸,我们才得以走出了农村呀。
于是,我妈再对我爸发脾气时,我们三个会同时消失,剩下我妈一个人发脾气,我们都怕她,所以只能以无声来抗议,嗯,帮爸爸抗议。
7.下岗
过了一段时间,连这样的日子,我们也过不下去了。因为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爸下岗了,为了负担我和我妹妹的学费,我妈留下来当了个城里人谁都不愿意干的清洁工,我爸则去开三轮车了,这也多亏了他在部队里学会的开车技术。
有时候,我爸生意好,带回的钱多,我妈就会很高兴,有时钱少,我妈就不开心,但总体上还是高兴的时候多,但赚来的钱也大多给我和妹妹交了学费。
那时我唯一郁闷的是看到我妈就在楼下院子里扫地,会觉得很心酸,这样的结果对我妈来说,是不是还不如在老家种地?
8.自豪
但很快,这种郁闷就一扫而光了,靠着我爸的开车技术,他和我妈终于顺顺利利把我和我妹妹送进了大学校门。
我想,这才是他们内心觉得最自豪的事吧?别人的轻视算什么?早出晚归算,蹲守路边等待客人的辛苦算什么?他们改变了我和我妹妹的命运!
9.带娃
我和妹妹参加工作后,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但他们劳动已经成了习惯,再也闲不下来了。我爸很专一,还是专注开车;我妈还是保持了她一贯敢想敢闯的风格,都快50了,还想着要去沿海城市打工。
我一想不行啊,这么大年纪还想着到处跑,也不安全呀,于是就跑回他们身边生孩子,坐月子。
多少年没抱过婴儿的他们可高兴了,两个人都抢着抱,特别是我爸,只要他不出车,就呆着屋子里盯着自己的外孙女,只要她一吃完奶,他就立马抱到自己怀里,再也不撒手。
我妈气,因为她只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抱一抱;我更气,作为孩子亲妈,我就只能喂奶的时候抱。
为了孩子,我爸和我妈还冷战了一天。事情是这样的,我妈让我出门逛逛,我就去了,等娃睡醒了想吃奶时,我不在,娃就开始狂哭,我爸心里那个疼啊,不停埋怨我妈不该放我出门。
等我回来时,我妈坐在客厅默不作声,我爸抱着孩子在卧室里,气氛十分诡异,反正我是不敢随便出门了。
10.晚年
孩子长大了,也早已不用他们随时跟着了,我妈又玩出了新名堂,迷上了跳舞。
她每天吃完晚饭就去广场跳舞,跳舞就跳舞呗,她还迷上了跳交谊舞,我爸跟着去看了几次后,气得几天都不理我妈。
回家就跟我妈抗议,让她不要再去跳舞,我妈不听,当场就把老头子气得要离家出走,还好被我们及时在车库拦住了。
我妈后来改跳集体舞了,我爸才不闹了。他现在天天在家给我妈变着花样做菜吃,我妈脸色也越来越好,心情也越来越愉快。
有时,我妈也会放下她心爱的舞蹈,陪我爸去附近的公园逛逛,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两个人,晚年时也终于能放下一切挽手共看夕阳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