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重相识的那晚,杨希睡得很香甜;对应的,他第二日也起得比往日早。
他希望给林梦一个惊喜,在楼下买好了早餐,满怀期待地立在那个墙边等待着她的出现。然而,很不凑巧的是,他并没有碰到她,更因此错过了早自习,结果被班主任老朱训斥一顿,罚站了一节课。
可他不悔!
另一边,刚被拉下神坛的林梦并没有被昨晚杨希的温暖关怀所治愈,此次伟大战役失败后所带来的耻辱依旧是她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更何况,她每每提醒自己要接受失败时,她的好闺蜜于颖总会帮她重燃起妒火。
如果说杨希和林梦之间隔着一条河,那于颖就是在此之中搅动风浪的河妖。这个留着蘑菇头的小姑娘看似一脸单纯,实则却颇有心机,杨希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透。
十月份的某个周末,班上的廖远在家里办生日聚会,邀请了一堆同学参加,杨希和林梦也都去了。许是那天美酒佳肴过于丰盛,又或是那天小酌之后的林梦格外好看,杨希竟不自觉地陪着廖远他们几个兄弟喝过了头,最后狼狈地趴在桌旁吐起来。
而这些都被不远处的林梦看在眼里!
杨希醉意朦胧中也看见了林梦,那个他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林梦。他望着她,嘴里嘟囔着说道:“竹蜻蜓,飞啊飞,小哑巴,美啊美。。。。。。”,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他便哇地一声,又吐了起来,嘴角,上衣都沾上了令人作呕的酒饭残渣,想来真是失态至极。
于颖拉开林梦,嫌恶地说道:“站那么近干嘛,等她吐你身上啊。”,随即用手捂住口鼻,做出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他这个样子,不去照料下吗?”林梦担忧地说道。看到林梦如此犹豫,于颖悄声跟她说道:“他什么样,关你我什么事,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这种酒品不好的人,想想生活中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看他整天帮助这个帮助那个的,谁知道他色眯眯的眼睛里打的什么主意。”就这样,林梦的好心便让于颖给阻止了,放任杨希没头没脑地说着酒话。
若非杨希那天醉的厉害,未听清两人的谈话,他一定不会在之后的那晚接到林梦电话后,特地跑回学校,然后翻墙潜进保卫室,找钥匙救出困在楼道的于颖。
但这也说不定,毕竟那是林梦第一次求他帮忙。
矮个子的转校生,对于林梦来说就像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初三两个学期直至中考,她都没能从他手中夺回自己昔日的荣耀。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同样令她万分苦恼,那就是如何回应杨希对自己长久以来的深切关怀。
她知道他的好,她只是不懂什么是感情。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杨希非常兴奋,他的分数能够稳稳进入县里的重点高中,他很确定,林梦必定也会出现在那个学校里,这样,他便又有机会跟在她身边陪伴三年。
带着愉悦的心情,杨希迅速跑去林梦家里报喜。只是当他走到她家门口时,被屋里的争吵声吓得停住了脚步。
“考个第五,你怎么进县里的重点班。”开骂的自然是林梦的妈妈了。
杨希心想:“一别数年,她妈妈的脾气竟没半点改变。”
“那重点班又不是只招第一名,咱闺女怎么就进不了”屋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但却温柔,不用说那必是她爸爸了。“你这当爹的倒是轻巧,什么都不管。也不想想我为了她操了多少心。这死丫头,保不住第一名倒也算了,现在居然考个第五名,就这成绩挤进重点班也没老师看得起。”她妈妈带着怨气说道,听得出正在气头上。
“是,这全靠你这当妈的,我这当爸的什么也做不来。”顺着她妈妈的怒火,她爸爸的情绪也变得激愤起来。“你们俩别说了,都是我不争气。”林梦哽咽道,妄图制止她爸妈那无谓的纷争。
杨希不敢再继续听下去,生怕过不了多久,屋里便会动起手来,他整理下思绪,敲起林梦的家门。
杨希见前来开门的是林梦的爸爸,忙道:“叔叔好,我来找林梦,朱老师叫我带她去他家一趟。”她爸爸也不怀疑,看了眼林梦,又怯懦地看了下自己的老婆,温和地说道:“那就快去吧!”
得到批准的林梦就这样跟杨希走出了家门。
“朱老师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林梦疑惑地问道。看着仍然不明所以的林梦,杨希大笑道:“我骗你爸妈的啦!”
林梦止住脚步,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这个问题倒也把杨希问住了,他当时只顾着把林梦拉出家门,去哪里还真没想过。忙道:“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我要回家呢?”林梦说道,“你也跟着吗?”接二连三的问题砸向杨希,似乎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想了想,回道:“那我也只能再把你送回去了。”
林梦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杨希开玩笑,居然把他搞得那么窘迫。她接着说道:“我也是骗你的,不如去我奶奶家吧。”杨希惊讶道:“奶奶家,那又在哪里?”林梦道:“就在蓝田街靠近镇上大桥那里。”杨希忙道:“那还挺近的,几分钟就到了。”林梦道:“嗯,快走吧。”
商量好了去处,两个人便径直朝着目的地进发。林梦的奶奶家坐落在一排年代稍远的旧房子里:灰墙绿瓦,横梁木柱,偌大的木门左右敞开,袒露出那凹陷不平的泥地板。杨希跟林梦到那儿的时候,林梦奶奶正躺在藤椅上打着盹,手上仍自抓着一个棕褐色的木棍。
林梦看着熟睡的奶奶,转身对杨希小声说道:“来来,我们悄悄进屋去,别给她老人家惊醒了。”面前的林梦活泼可爱,与往日大有不同,杨希甚至产生了自己正沉浸在美梦里的幻觉。他心下想到:“便是梦,我也不愿醒。”
他俩蹑手蹑脚地路过藤椅时,林梦奶奶以为屋里跑进了小猫,拿着拐杖嘟嘟嘟地在地上敲起来,嘴里更是“唧唧唧,吁吁吁”的不住叫唤着。
两人走进里屋,林梦告诉杨希这是她假期常住的小屋。屋子不大,几个大物件基本就将空间压缩的差不多了。靠北面的墙边是一架木床,它正对面的角落里,有个很大的柜子。柜子里应该装着往日的一些衣物,柜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放了好几摞书,杨希好奇,想翻开书看看。当他翻开上面的几本书后,他已然发现了林梦的秘密:每一本书里都藏着一幅画。
“你现在还画吗?”杨希重又提起了那个问题。林梦道:“不画了,我妈不让,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用。”杨希忙道:“你妈管的可真多。”“管的多也好,管的少也好,她都是为了我好。”林梦虽然受了很多委屈,但她却不想责怪自己的妈妈。
杨希看着善良的林梦,说道:“如果是我,我便不会委屈你,我会让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似乎他的声音太大了一些,不小心吵醒了外面躺在藤椅上的奶奶。只见她步履稳健,嘟嘟嘟地杵着木棍走了进来。
“奶奶。”林梦一脸笑意,竟自扑了过去。“你这丫头,别把我给撞倒了才是。”奶奶一脸慈祥地说道。林梦望着奶奶,笑道:“才不会呢,奶奶身体这么硬朗。”
杨希看着这打趣的祖孙俩,心下欢喜,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的林梦居然会如此活泼可爱。
“这个小伙子是谁啊?”奶奶就像才看见杨希一样,笑眯眯地问道。林梦意识到自己忘了介绍,忙说:“他是我同学。”,奶奶道:“嗯,有朋友好,有朋友好照顾你。”
杨希本还为林梦说自己与她只是同学而感到不舒服,但听到奶奶那句却也笑开了花,庄重地说道:“嗯,奶奶,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永远都会。”他说完此句,还特意瞄了一下面前的两人,奶奶仍是一脸笑意,而林梦的脸上却有了一丝恼怒。
杨希心道:“她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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