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之杂记

    金轮挂空，白虹贯日，星分翼轸。见天宫四象，地接昴宿。遇东宫苍龙七宿中之心宿，或参商，杜诗曾云“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今星野异色，浩瀚如烟，实美丽窒息。吾躺于驱驶之车，上敞篷，位甚宽，周遭满是石果，缘此托运小车。家兄躺于吾之侧畔，共赏明月光景，时哼小曲，卧于车上，甚是闲情雅致。吾临车逐星河鹭起，又趁夜色，空谷怀远，抱石投乡。人谓吾之望舒，吾忽文思泉涌，欲写诗以对，奈何环佩陆离，云交华盖，无从而诗之。余常心存此悸，近受故友之所悟，乃今从而记之。

    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昔春未老，风声啼鸟语，阡陌流阳，花径缘客未扫，泥留香。曾想趁东风，漫步云下，携旧友，高歌芳华。奈疫毒弥空，顺国意而封居于室。岁月不拘，时节如流，至今已冬余兴叹于此疫假，乃记余所悟。

    余终日遥望故人，常叹暗花送客，燕语不留人。不思学而时游乐。又因孤星血泪，暗透风尘，望天上曲仙。不觉由来卑苦，甚觉吾之德行，不足于云中梦相配。好友念吾之心事，遂来寻吾，特问吾之悲心所谓何事，远来双鲤，忽觉吾春水渌波，归遇南浦。友人谓吾，世梦庄生蝴蝶，存若醍醐之醉，君且宽心，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君若卑，则请君高登凌烟阁，居高而遥临，不负畏人之眼也。

    冻云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渡万壑千岩，越溪越深。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含笑相语。记此风华模样，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何处关山飘红衣，皓宇金凤贯落日，风霞裁得朱塔归，云华赏过东曦来。吾愿取过往以怀古，踏幽燕而思青，我有一壶酒，足以求上进。

    虽奋发之至，却不曾多得回赏实心思郁抑。故人语吾，吾实情俱之，谓谈放弃之事。然其愿吾，既君之说君不能为而行之，然余独信君可行而为之。汝谓吾“锦江春色来天地 玉垒浮云变古今”，且顾行善君其身，此之，梧高凤必至。吾实凝泪眼，望杳杳神京路，忽断鸿声远长天幕，心绪重叠梦马飞。君谓吾有光，君谓吾素行，君谓吾山川风月，有幸得见。吾视君如灯塔，明光忽照此河月，白日曾留闲鹤归。

  金光玉眼，余情残漏。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张衡曾作四愁诗，吾欲拟其言，抒如此：我所思兮在湘楚，欲往从之光阴长，侧身南望涕霑翰。庠序赠我彩舟梦，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环忧心神伤。

    徒言树桃李 此木岂无阴。古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欧阳修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既望与佳梦相在，则无畏时节如流，往事无休。念吾以容怀之心，抹茶古淡妆，既往将已然，辞后遂合欢。吾曾夜坐怀想，夜月有幽梦，春风怀柔情，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吾欲狂，惜吾以流水，惜吾以暖日，惜吾以和风，惜吾以惊鸿。

        柳三变满朝欢云人面桃花，是所谓故人故地不遇，崔护诗中人面桃花则是故地重寻不遇。而余物色之人面桃花，则望遇新人于新地，何以如此，当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边城苦鸣镝，羽檄飞京都。虽非甲胄士，畴昔览穰苴。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卷文常携手，梦想骋良图。

    吾心曾有一旧想，常思每乐。今以歌赋记吾梦中之景:深巷花苑藏老妇，妇爱花苑朝朝暮，黄蛱绕菜蝶恋花，柳外燕舞莺堪怜。春深落院梅子雨，缀溢花苑拭花妆，妇人恐花零落去，蓬伞环花遮霜华；夏风迷蒙暮叆叇，芰荷覆水留人看，西园草盛人径迷，南岭藤多路狭窄。凉席老人卧田里，毛风扇底夏几许，时为路人留家店，盛来良酒逐夏光；秋霞可织明霞裁，静菊渊明雁相排，丹枫烂漫日沉阁，碧落银河澄如带。东曦榴赤梨云白，老妇雕楼帘外看，明光照耀老人脸，老人珊珊而可爱；丝竹冬丁住章台，巷陌流光榭溢彩，寒烛见人人影煌，暖日闻冬冬查霭。一任翠竹环地阁，又逢腊梅发山脉，凉风与尔骤驰，瑞雪漫天铺盖，桂树亭下老人前，老人扫雪覆旧年。

    此之怀想所谓吾对四季所感，以老妇为吾身，万花为吾梦，待朝朝灌注精魂，注以生息，是吾花香四时，且不禁牡丹之遗风，只顾风雨兼程，往而学，学以成人，学以营梦。

    余于昨星辰时分，与家兄驱车游古道，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月凝滞于空，车逶迟于路。煌烛与而讵前，蝉夜鸣而不息。歌霓裳而咏羽衣，揽清风而盈袖，居人兴卧，隔望乡野。月上轩而飞光，珠与玉兮娇仲夏，罗与琦兮艳暮春。惊原乡之烟火，叹浮生之人伦。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己，高谈转清。白诗云“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神雅伤？”此之，吾遇佳咏，逢佳期，怀佳想，此天物人集也，正是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吾形之所谓，以亲情，友情，佳梦为吾之所构。亲者“羡青山有思，白鹤不忘机”，友者“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爱者“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多情只有春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时不同兮雅难逝，愿余常信四时之佳韵，学以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