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已经故去七八年了,最近我常常想起她,每当想起她,心里就涩涩的,怅然若失,恨不得能再见她一面,再听听她叫我的名字,再尝尝她做的饭。
在搬来跟我们住之前,奶奶一直住在老家村子里。家里有一个典型的北方院落。很大的长方形院子,大得可以骑自行车绕来绕去;院子中有棵大枣树,结果子的时节,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果实;有五间平房,东边一间盘着一个土炕,冬日睡在土炕上热得蹬被子,西边一间装着一张床,一对沙发,这是奶奶聊天、睡觉的地方。
小时候到假期,爸妈便送姐姐和我回去陪奶奶。奶奶一定会早早的腌好满满一坛流油的咸鸭蛋等着我们。奶奶的西红柿蛋花汤也是一绝,西红柿烫掉皮,切成小小的块,下油炒,又加薄薄粉皮,小火慢慢炖,再下粉面鸡蛋,出锅前点上香香的芝麻油,那个香哪!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夏夜,我们在院子里铺上凉席,点上蜡,在清凉的风中沉沉睡去,奶奶在旁边和旁人慢悠悠聊着夭,用蒲扇为我们驱赶蚊虫。
我从来不知奶奶是怎样撑过前半生的。她自小童养媳,后来嫁给爷爷,偏偏爷爷又去世早,留下两个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我的爸爸。奶奶一个人,再也没嫁人,以一个农村妇女的身份,几分薄田,在穷困的村庄里,倔强地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孩子们都成家立业,离开了村庄。记得爸爸讲过,没吃的时候,奶奶也要过饭;乡里发大水的时候,奶奶淌过齐腰深的水,几十里地去邻县学校为爸爸看榜。不仅如此,奶奶还学了文化,风风火火当了村里妇女主任,在县里,乃至省里都挂上了名头。
在感到困苦的时候,我常常想,在过去的艰难时光里,奶奶可曾想过放弃?奶奶可曾一人默默垂泪?奶奶可曾被人欺负?奶奶可曾在漆黑的夜里,默默期待好的时光?在我的血液里,究竟有没有您给予的刚强?
希望奶奶能到梦里来,再给年近不惑的孙女做一碗喷喷香的蛋汤,一盘美味的生炒鸡,一盒加了鸡蛋和肉丁的炸酱,给孙女讲讲昂首向前走,一切困苦均可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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