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道，非一人而合，非一人而裂
剑魂池池水动荡，整个剑魂殿黑气缭绕，嘈杂的兵器声在四周回响。
所有昆吾派弟子都在院子外面观摩，眼见尘潇带着青璋，被附上剑灵的池水追赶了几圈后，天空在两人行迹处形成一面水流如注的暗色光网，平铺在剑魂殿上方。
溅落的水花似刀剑下落，乒乒声不绝于耳。
青璋被尘潇推向昆吾派弟子，常阳和炎阳同时上前将她接住。
见剑魂殿屋顶被落水击裂，眼看房顶就要塌陷，尘潇心中一急。开启流光剑诀，直接冲入爆裂的落水之中。
“尘潇——”青璋看他没入网状水帘，向前扑了过去，炎阳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急道，“师姐——危险。”
此时，昆吾派所有人都聚集在水帘之外，没人敢上前。青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已经虚弱得看不清东西了。
就在众人焦灼之时，水帘垂落之势忽然停了。一层水雾升腾而起，将半空水帘结成的黑色光网裹入灰暗。
霎时间，院落中妖气横涌，夕阳的余晖被尽数吞没。整个昆吾派都被围困在黑压压的妖气之中。
尘潇手举正阳剑立在水帘中间，看上去竟与封印罂粟谷当日景象极其相似。
尘潇当时入魔的样子还在昆吾派弟子心中留有阴影。众人情不自禁向后退去，有些弟子甚至丢掉武器便要向山下跑。
轰——
一声巨响过后烟尘四起。浊阳剑封住了下山的路口。众人都是震惊。
常阳提剑，护在昆吾弟子前面，也有些瑟瑟发抖。
尘潇从灰暗的雾气中徐徐走出，他先侧头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剑魂殿，心中隐隐一疼。随即，向着众人走了过去。
昆吾派的人见他如见邪魔，个个面白如纸，举剑后退。
炎阳见青璋不走，便用力将她拽着向后退去。
尘潇不禁哂笑，沉声问道，“你们怕什么？”
常阳定住，平息一口气，长剑指着尘潇，“不怕什么。”
“不怕什么，为什么后退？”
赤阳剑一声嗡鸣，众人身后瞬间冲起一道红光，他们再也退无可退了。
青璋挣脱炎阳，强忍剧痛向尘潇缓步走了过去。
尘潇将眼神滑向她，问道，“你怎么样？”
青璋摇了摇头。“没事。”
尘潇见她一身的血渍，脸色煞白，不禁心中担忧，“你先疗伤。这里我来处理。”
青璋眼中有泪，一把握住尘潇的胳膊，艰难道，“去救掌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师姐——”常阳上前一步。
尘潇叹了口气，扶着青璋问道，“这聚灵是怎么回事？”
青璋低头，似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尘潇转身看向天空，“剑灵能聚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并非一朝一夕而成。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这里只有掌门才能进去。”青璋声音发颤，她抬眼，眼泪落在他的袖子上，“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剑魂殿时常会聚灵。没有正阳剑和神灵契，这多年来，应该都是他以自身灵力控制池水稳定的。”青璋擦了擦眼泪，“我猜，他经常闭关，应该都是稳定剑灵后修复经脉。所以……他身体，常年都很差……”
听到这里，昆吾派的人都很震惊。
常阳和炎阳是知道依清绝总是身体不适的，却从来不知是这个原因。他们轻轻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不必青璋再说，尘潇已经知道，此时此刻剑魂池的聚灵，是依清绝故意而为。这正印证了复康州的话是真的。
果然，是程封羿想除了他和依清绝配合太康王设的信则生，逆则死的局。
复康州的推断有道理，甚至，他的信息都可能是准确的。只是，如果真是一场局，依清绝一定会想办法给他传递消息。
如今看来，剑魂池聚灵到这种程度，即使赤阳感应不到，那神灵契也一定感应得到。所以，依清绝是用这种方式阻止他去玉山。
想完一切，尘潇又向青璋问道，“你找我时，是谁给你的信息？”
青璋一怔。“我派人打探到的。”
他又瞥向昆吾派众人。
忽然，剑魂殿后起了一阵狂风，兵戟声音更增了数倍。甚至还隐隐听到几声沙哑嚎叫。
昆吾派众人又绷紧了神经，看尘潇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恐怖的怪物。
尘潇微微侧头，身后压制剑灵的那股妖气顿时安静几分。
“你——你与妖邪为伍？”炎天卓一语道破昆吾派所有人疑惑。
众人惊颤，面面相觑。就连青璋也面露惊惧。
尘潇并不在意其他人，但青璋的表情确实将他刺痛了。他脑中忽然想到了芜幽，在面对满身妖气的他时，她第一时间是想帮他控制住这妖邪之气，却并没有代入过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更不会多想，他与这妖邪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尘潇对青璋道，“我说过，感情会被人利用。”
青璋心中咯噔一下，虽不知这句话具体指的什么。但她猜，自己一定是被利用了。
尘潇的目光又看向昆吾派众人，“我与不与妖邪为伍，原本与你们没关系。可是事已至此，恐怕你们也没办法与我脱掉关系。而且，你们现在只能听我的。”
炎阳眼眉一立，“你少在那胡言乱语——昆吾派绝不与你这种邪魔为伍。”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拉青璋。只是青璋却握着尘潇的胳膊不肯松手。
尘潇一声冷笑，“我这种邪魔？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能压制住这股剑灵的只有你们口中的邪魔。”
“我昆吾派不需要！”常阳上前一步，已经退了刚刚的恐惧。
“对，我昆吾派不需要——”后面众人跟着应声而起。
“我们宁死，也不用妖邪助阵。昆吾派就算覆灭，也不能被人说与邪魔为伍！”炎天瞿站出来道。
见昆吾派弟子高声呼应，青璋提起一股力气，转身看向昆吾派众人，“都给我闭嘴！”她又看向炎天瞿，厉声道，“昆吾派，还轮不到你做主。”
炎天瞿吓得紧忙跪下。
“师姐——”炎阳见她不稳刚要去扶她。青璋却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青璋！”尘潇与炎阳同时将青璋扶住。
“昆吾派众弟子……听……”青璋新伤旧伤一并复发，已经撑不下去了。尘潇一边为她渡着灵力一边道，“你别着急。”
“救掌门……”青璋眼泪落着，昏过去以前塞给尘潇一颗鲛珠。
尘潇一急，挥手在她胸口运上了固魂术，不仅固住了青璋的心脉，还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
“哎！”众人正为青璋着急，身后的妖气之中竟然传来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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