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殇（二）

本故事接当爱已成殇（一）

中考如期而至，成绩也都在预料之中，叶子没有考上县一中，因为她成绩本来就不拔尖，所以只能去偏远小镇的普通高中。路明也没考上，但是他父母帮他买通关系，于是顺利地进入县一中学习。虽然他对叶子百般不舍，但一想到要在偏远小镇呆上三年就浑身受不了。为了疏解对叶子的思念，在开学前，他苦苦哀求母亲给他买了个最新款的诺基亚翻盖手机。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家长是舍不得给孩子购买手机的，很少有学生能够携带手机，所以学校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

路明隔三差五地往叶子学校打电话。叶子没有手机，每次接电话都由传达室的大叔跑过来叫她，头一两次还好，但一个星期要往叶子班上跑上好几回，他就不乐意了，所以每次来叫她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开玩笑说：“你那小对象又打电话来了。”叶子自然不好意思，于是她委婉地跟路明说：“我们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经常打电话会耽误学习。”路明不傻，自然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认为叶子不想理他了，于是很生气，并且发誓要很长时间不给她打电话。

果然，他竟然忍了半个月没给叶子电话。说是“忍”，其实有点过分了，因为这半个月里，路明开始熟悉新的环境，和校里校外的各种人打成一片，又加上刚来县城，好玩的事情变多了，他每天过得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起叶子这号人物。路明的电话越来越少，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叶子还有点失落，但日子久了，也慢慢习惯了，毕竟她的生活里也有很多其它吸引人的事情出现。可想而知，距离对于青春期的懵懂感情就是一剂忘情水，疏远久了，感情便慢慢淡了。而这变淡的感情就像一颗冬眠的种子，只要遇上合适的季节，又会恢复生机和活力。

进入高中不到一年，路明和叶子的联系就完全断了。直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叶子和几个初中玩的好的同学聚会，从就读于一中的另一个同学口中得知，路明高中一毕业就结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听到这个消息，叶子十分震惊，结婚？还是奉子成婚？真不敢相信，那个救过自己两次的男孩，那个对她与众不同的男孩，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孩。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而且还是和别人。惊讶和失落交织于心，五味杂陈的心情最终都化为对自己的一声嘲讽："叶子呀叶子，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路明刚进高一时，他还想着把成绩赶上来，那时他上课起码还是听课的，但高中知识越来越难，以前的基础太差，追赶起来十分费劲。而且班上的学生普遍是从各个地方初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所以路明认定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永远都只能徘徊在最底层。他一向鄙视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自然不愿意沦为拼命学习，可成绩还是不好的学生，那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于是他索性放弃挣扎，沦落到校外那帮狐朋狗友堆里去了。他浑浑噩噩的度过了高中三年，最后还在不清不白中，让罗曼曼怀了孕。那应该是他生命里最黑暗的三年，甚至比后来在监狱里度过的三年还要痛苦。没有认可，没有赞扬，没有关注。只有无穷无尽的批评、否定，以及混乱。虽然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想起过叶子，但是，已无脸再去联系她。

那个暑假过后，叶子终于放下了对路明的默默期待，打包起空空的行囊，没有牵挂，没有思念，踏上了大学求学的路程。

而路明呢？他又回到了那个称霸一方的小镇，过上无所顾虑，游手好闲的打流生活，他的老婆也是一朵奇葩，名叫罗曼曼，是初中同班同学，她个子不高，骨瘦如柴，皮肤黝黑，长相极不出众，路明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她。而罗曼曼对他却情有独钟。那时候班上的女同学几乎都知道罗曼曼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嫁给路明。

罗曼曼学习成绩并不好，但他通过父亲的关系，进了县一中，说是为了更好地学习，其实是为了追随路明的脚步。高中三年，罗曼曼一直围绕在路明的身边，虽然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但却总是心怀一丝希望。终于在高中毕业之际，怀上了路明的孩子。明眼人都看得出，路明并不爱她，只是用来填补空虚的工具而已。而罗曼曼看不到，她眼里只有路明，她要得到他。

其实怀个孩子并不能绑住路明，那他为什么还要和罗曼曼结婚呢？

路明的母亲在其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在路母看来，儿子虽然读书不行，但是年纪轻轻就讨到了老婆，说明他还是很有本事的。而且，罗曼曼已经怀孕了，怎么说也是自家的骨肉，他们家有钱，养个孩子不成问题，如果是个男孩，岂不就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那就是嫁妆。罗曼曼的父母早年就离婚了，听说母亲改嫁给了一个香港人，家财万贯。现在女儿结婚，应该会有一份不小的嫁妆，路母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咚直响。

对路明而言，一切都无所谓，小孩又不需要他养，而且他和罗曼曼的年龄都还达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不用领证，只是办一场喜宴而已。他依旧我行我素，并无他样。

对于罗曼曼而言，这却是梦想成真的美事。她顶着父母的强烈反对，即使路家没有给一星半点的聘礼，她也坚决要嫁过来。

梦想成真，有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当你把梦想变成现实的那一刻，你看似得到了它，但同时也失去了它。所以那么多实现梦想的人，在度过刚开始的兴奋和满足期后，随即而来的是空虚和失落。仿佛人只有在不断追求中，才能得到心灵的宁静，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如果达成之后已无目标，那美梦成真的本质无异于死亡。

罗曼曼终于受不了婆婆的百般挑剔，以及丈夫的冷漠与暴力。在女儿刚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清晨，独自离开了路家，从此再也没出现在小镇。

路母对罗曼曼十分苛刻，表面上看，是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儿。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当时结婚时，罗家没有任何嫁妆，甚至结婚那天罗家没有一个人出席。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心中便一直暗含不爽，又加上罗曼曼本就不是个聪明能干的人，自然不讨婆婆欢心。而路明原本对她没什么情意，所以不愿意多花心思在她身上，名义上是老公，实则路人。路家上下，唯有两岁的女儿天天哭闹着要妈妈。

罗曼曼的离开并没有给路家带来多少波澜。那个夏天，倒是另一个女人的到来，引起了路明心中的涟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