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井里开始冒热气,一忽儿一忽儿地往紫色夜空里喷。
井的四周是大片的旷野,旷野上有一座座小圆塔形状的东西。
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圆塔其实是用一根根细长的草编叠出来的。这些草单根地看起来和地球上中国南方的水稻极像,茎长而中空,略有韧劲。
我们三个趴在草塔上面,瞪大眼睛观察着井口的动静。偶尔会有风,把井口的烟子吹成一条斜线,运气不好的时候,烟子就往我们这边熏过来。
其实烟是没有味道的,但草塔里面的虫子一被熏到,就像疯了一样往外胡乱飞窜,碰得我们的脖子、大腿都痒得不行。
当地人管这些虫子叫“精灵”,然而它们的精灵连发光都不会,只会瞎乎乎地在一片黑夜里乱飞。打精灵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只好忍着。
我们等了很久,静静的,井口的砖块已经熏成软泥。
终于,在只能听见杂虫偶鸣的安静里,开始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噗——”
“噗——”
听到这两声,我们就知道井里的那个大家伙已经开始受不住了,王棉一脸喜色,我也禁不住激动起来。
突然“砰”地一声大响,震得我耳膜都有点颤。
摇摇晃晃的烟柱消失了,井里一阵扑噜扑噜的声音,声音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从地底的深厚变得明快,直到一个蛙蹼试探性地搭在了井沿边。
我们继续沉住气,等另一个蛙蹼也伸出来。已经可以想象出,当整个蛙身跳出井,就会立马掉进我们的陷阱。
但是,另一个蛙蹼刚伸出来就缩回去了,像道透明地小闪电,伸缩之间还掷出了一个半人高的东西,那东西在空中沿着烟子熏向我们时的轨迹飞了过来……
我手上正拽着布陷阱的麻绳,王棉手里捏了把在当地买的小刀,刀鞘颇有新疆风格。
我们三个中间胆子最小的是孟李子,胆子小的人往往在关键时刻会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比如说李子把小麻药弓箭换成了不带麻药但是威力大了三四倍的正常弓箭,嗦地一声往那个东西射了过去。
箭法倒是一如既往地准,把那东西射穿了,可是它的轨迹一点没变,稳稳地落到了我们趴着的草塔上。
只听见李子指着井口大喊:“跑,跑了,今晚的蛙货。”
是的,蛙不见了,扑噜扑噜声慢慢隐去,井口砖泥上残余的蹼印让这个夜晚显得空荡荡的。
“跑个鬼!它根本没打算上来!”
王棉边说,边把落到我们旁边的东西翻转过来。
原来,它并不是东西,它是一个人蛙,或者说,一具尸体,而尸体的四肢却属于蛙类,长了浅绿色的蹼。
为了保险,王棉把人蛙捆了起来。
后来发现这显然是多此一举,它的确是冰凉的尸体了。
我们开始收拾辛辛苦苦建的陷阱坑,先拔掉桩子,再撤网,拢土收线,把鸡爪钉等小机关挖出来。李子说:
“蛙货越来越狡猾了。”
我试着鼓励王棉和李子,“再狡猾也是猎物。越难抓,价钱就越高。”
现在想起来,这种鼓励简直一点鼓动性都没有。
当时,我们三个都渴望拥有数不清的钱币。这个世界的钱币很简陋,上面只印着草塔的形状和零星黑点,可这丝毫不减少它作为财富的魅力。
井口又开始冒烟子,有一些精灵沿着人蛙身上的那个箭洞,从它的后背飞进,又从前胸飞出来。
这真是一具奇怪的人蛙尸体,因为,从它前胸冒出来的精灵一只只都会闪烁一会儿淡蓝色的光点。
人蛙被我们绑躺在草塔上,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奇怪的故事。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也很奇怪,不过说起来却十分简单,就是三个互不相识的、十五六岁的男生,在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举目四望,原来这还是一个陌生的星球。问了他们俩个的姓名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人蛙才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我们将见证人蛙从一个尸体发展成为一个繁盛的氏族,这个氏族的也有类似于族训的东西:
“三父赐我以箭,
二父赐我以绳,
一父赐我以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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