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年的春天,后院的杏花都会如期而至。三月中旬杏花吐蕊,接下来是桃花,再接下来就是雪白雪白的梨花。梨花绽放,数数日子,清明就在眼前了。
然而最令我难忘的,还是杏花。不是因为它的美,实在是因为它的寻常。每年的每年,后院的两树杏花摇曳在灰蒙蒙的底色里,白的耀眼,红的深沉。
春日野穹,浓烈的风夹杂着黄土的气息肆意奔走,人们尚未彻底褪去冬衣,杏花就默默开放了。它不及桃花妖艳,不及梨花温纯,只一树红红白白静静地开着,任春雨绵绵、春风涤荡。朵朵红蕾密密匝匝,孕满朵朵含羞的春意,这是一份来自冬日的质朴的慰藉,更像是把整个灰蒙蒙的旷野里所有的生命力都聚集在了一起,扎堆倾吐一番。
大地苏醒,和暖的阳光催醒了一个又一个植物,杏花算得上是田野上的排头兵,骄傲地绽开并不美艳的身姿,独立于春日颓败之气尚未退减的小院子里,也是一道难得的景象。
杏花春雨,是极其相配的文学意象。然而在这广袤的北方大地上,春雨之贵,尚需细细盼望,那被干燥的暖风烘热的干涸的土地,是需要把浓浓的期盼捻成细细的丝线,一点一点在春风里轻轻抽出,才能留住春雨匆匆的脚步。有那么几年,清明之前都是干燥无雨的,只清明那天刮起一阵狂风,零星地滴下来几滴春雨,土皮尚未湿润,雨已经停了,热切盼雨的人儿顿时没了赏春的兴致。
即便如此,杏花却也自顾自密密匝匝地开着,没人理睬打理,两棵杏树依旧到了夏日里挂满了橙黄色的香喷喷的果子,人和鸟儿争相采食,势均力敌,各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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