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咛儿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婚后,生性节俭的丈夫从来没有带她去过饭店,一日三餐都是在家里吃,此时此刻,身处这么高档,气派的餐厅,她是局促不安的。站在洗手间里,她一边梳理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一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红红的,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吧。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她走出洗手间,寻找她和司徒彻的位置,餐桌多,就餐的人多,服务生也多,她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要找的男人,她的脸更红了,手心开始冒汗,她知道自己迷路了。停住脚步,她努力的辨别方向,一个香艳的画面进入她的眼帘:两米外的餐桌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孩子,连连亲吻她的脸蛋和嘴唇,众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如此高调的秀恩爱,面对此情此景,她不禁瞠目结舌。呆呆的愣在原地十几秒,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她才如梦初醒,牵着她的男人不是司徒彻,还能是谁?觉察到她的神色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非礼勿视。”说完,司徒彻把她带回了原位。“看一看,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
接过菜单,看着上面琳琅满目,闻所未闻的菜名,楚咛儿真想亲眼看看每道菜的庐山真面,然而,当她看到相对应的价位时,这个念头立刻烟消云散。她迟迟不说话,只是对着菜单发呆,司徒彻根本不解其意。
“这些菜都不合你的口味吗?”
把椅子挪到司徒彻的身边,看了一眼等待点菜的服务生,楚咛儿小声的说:“好贵啊!天价餐厅。”
“物有所值。这儿的菜独具特色,是其他餐厅望尘莫及的,相信我,你尝过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把菜单递到他手里,楚咛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不会点菜,也不知道哪个菜好吃,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菜名接二连三的从司徒彻嘴里跑出来,楚咛儿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大概有七八道菜,加上甜点和酒水,她知道这笔花费肯定不低。
服务生离开后,楚咛儿忧心忡忡的说:“干嘛点那么多菜啊,我们吃不了的,再说要花好多钱呢。”
“不清楚你的口味,多点几个菜,但愿有你喜欢的。”
“谢谢,你对我真好。”餐桌上有一个盛着清水的磨砂玻璃瓶,里面插了一支黄玫瑰,楚咛儿抚摸着娇嫩的花瓣,轻轻的说道。司徒彻敏感的发现,她总是躲避着他的视线,尽管察觉到她偶尔在偷偷的打量他。
“玫瑰花一旦枯萎,就会被扔掉吗。”
“为了营造浪漫的氛围,服务生应该是时常更换的。”
“好可怜的玫瑰花。”
并非惺惺作态,楚咛儿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司徒彻霸道的挪开玫瑰花瓶,制止她的目光继续停留在上面,直截了当的提出内心的困惑。
“为什么总是不愿直视我?告诉我原因。“
楚咛儿抬起头,说道;“我也有一个问题。”
司徒彻不确定她是否故意转移话题,但他还是选择了让步。“放心,我必定坦诚相告。”
偷偷的指了一下刚才那个任由男人亲吻的女孩儿,楚咛儿好奇的问:“你喜欢那样的女人吗?长的很好看。”
司徒彻没有立即表态。如果他是一个好色之徒,她极有可能拂袖而去,如果他申明自己不会以貌取人,那么,她会不会误以为他很虚伪呢?一时之间,他感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吴桐论’再次发挥了作用。善解人意的拍了一下司徒彻的肩膀,楚咛儿通情达理的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可厚非。我理解的。”
“女人拥有出众的相貌的确让人赏心悦目,但真正能够赢得男人倾心的是善良的品质和内在的修养。”并非故作清高,司徒彻只是阐述个人的看法。
楚咛儿没有回应,她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并肩而来的一男一女。顺着她的视线,司徒彻看到了不请自来的拜访者,他缓缓起身,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半点儿的厌恶之情。
“果真是司徒老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在百忙之中来这儿吃饭,太让老哥哥我意外了。”
一个四十多岁,肚子像怀孕七个月的男人边说边和司徒彻握了握手。简单的寒暄过后,他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坐到和楚咛儿正对面的一张餐椅上。与其携手而至的是一个浓妆艳抹,风情妩媚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没有落座,站到男人的身后,她把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上,轻轻的揉捏着,受益者则舒服的把眼睛眯成了细缝。
“小弟眼拙,没有看到钱老板光临这家餐厅,望多多海涵。”坐回椅子,司徒彻的措辞礼貌得体。
“老弟平日一向不近女色,原来是深藏不漏啊。佩服佩服!”频繁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钱老板早已见惯女人的投怀送抱,卖弄风骚,初见含羞带怯的楚咛儿,他有一种新鲜感。这种类型的女子是他未曾接触过的。清秀的外貌虽不至于让人惊艳,但颇为耐看,保守的着装,略显单薄的身体无法立刻勾起男人的欲望,却如百花丛中的一株兰草,楚楚可怜的诱人采摘。如果把女人比喻成菜肴,他很想尝尝对面的女人是什么味道。色由心生,他的脸上自然而言的出现垂涎三尺的表情。
楚咛儿不知如何躲避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赤裸裸的,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的目光让她害怕,也让她恶心,侧过身,她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司徒彻的衣襟,此刻,她完全把身边的男人当做了自己的保护神。收到无言的求助,司徒彻连忙用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钱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他岂能不知?发现他用眼神侵犯楚咛儿,他早已按耐不住,如果不是顾及彼此的社会地位和生意往来,他不在意用武力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色鬼。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极力寻求他的保护,他知道,他必须尽快让这对男女离开,即使得罪其中一人,他也在所不惜。
“钱老板是一个多情人,身边有美女相伴,在这个浪漫的海边,恕我不敢打扰二位鸳鸯戏水,请你们自便吧。”
这是一个意思明确的逐客令,钱老板顿时恼羞成怒,他冷笑了几声。“彼此彼此!司徒经理今日难得破色戒,我们也不方便继续逗留,告辞了。”
钱老板和女伴离开后,楚咛儿悄悄地抽出右手,极其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司徒彻。“经理!你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官。”
司徒彻忍俊不禁,笑着说道:“经理不算官,一个职务的称呼而已。”
饱餐后,他们到附近的几处景区逛了逛。在司徒彻保证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楚咛儿和他同乘游艇,体验了一次在海面自由驰骋的感觉。海滩上有好多小货摊,一家连着一家,出售的都是一些用贝壳,海螺,鹅卵石等加工而成的饰品和工艺品,楚咛儿非常喜欢这种就地取材的小物件,在司徒彻耐心的陪伴下欣赏了好久。看到她爱不释手,他提出买下来相送,被她婉言谢绝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他示意摊主把她摸过的物品全部包好,等她恋恋不舍的离开最后一个货摊时,他也满载而归了。两个人前往停车场,看到他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她充满了好奇。
“里面装的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司徒彻指了一下身后的货摊。“凡是你摸过的,我都买了。”
楚咛儿惊讶的停住脚步,望着他,半晌吐出三个字。“购物狂!”
“多谢夸奖。”
“我不会接受的。”
“我暂时代为保管。”
夕阳西下,他们驱车返回共同生活的城市。由于楚咛儿的一再反对,司徒彻没有送她回家,在初次邂逅的马路上,二人分开了。
镜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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