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位家住德州、姓叶的老中医,从平原前往海丰。夜里走得急,不料却迷路了。
不巧的是,暴风雨就要来了。叶某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村落。见远处有一座荒废的寺庙,就赶过去暂避风雨。
庙门虚掩着,门上隐隐约约有白粉书写的大字。打着火石仔细观看,见上面写着“此寺多鬼,行人勿住”两句话。
叶某进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推开庙门,郑重地拜了两拜,说道:“行路之人,遇到了风雨,请求您的庇护。雨一停我就离开,不敢叨扰您太久。”
只听天花板上传来声音:“你这么讲礼仪,令我非常感动。但我今天喝得大醉,不方便见客,怎么办呢?你可以坐在东面的墙壁下面,西面的墙壁上有蝎子洞,别让蝎子蛰了。口渴的话,不要喝从房檐下流下的雨水,恐怕有蛇的唾液。大殿后面的酸梨已经成熟,可以摘了吃。”
叶某听着,吓得毛骨悚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雨稍稍停顿,就栖栖遑遑地拜谢离开,如同逃脱虎口一般。
后来,他和老朋友说起这段经历。朋友说:“庙门上书写着警示语,一定是鬼伤害过很多人了。你居然安然无恙,而且还得到善意的提醒。想来以礼自处,就没有什么不能被礼仪所折服;以诚感人,就没有什么不能被诚意所打动,即便是异类也是一样的啊!你这老家伙,不光老于医术,更老于世故呢。”
(《阅微草堂笔记·槐西杂志2》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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