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五)

刚坐下没两分钟，张瑞安就在后边戳杨达，“你又怎么招惹李贺了？刚才李贺在外边说的你的声音大得全班都听见了。”

　　“那谁知道，杀鸡儆猴吧。”杨达耸耸肩，“你也知道我就是考试没怎么写，他给我叫出去我一句话没说他就在那儿瞎嗷嗷。我啥时候说咱班不能少我了，我更没说地球离了我就不能公转自转了，这你得帮我在咱班洗清‘罪名’。我估计是他自己抽烟抽多抽傻了，懒的和他说话，本来他就喜欢有事没事找我事情，我何必再给自己惹那个麻烦。给你说个好事，我让停课了，上午上完课就走，爽吧?”

　　“这样就能让停课回家啊！早知道我也跟你学了，我也想回家。那你回家了给我送点东西呗。”

　　“行啊！你给我说你要啥，知道我的手机号吧？等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还是西门。”学校不让带零食，学校里边当然也没有卖的。西门实际上说的是西门旁边的栅栏，北边和东边都是围墙，递不了东西。南边有栅栏但是安全性不高，南边栅栏挨着操场，视线空旷，递送东西极容易被发现。西栅栏有一片树林，而且平时这里就是管理较为疏松的地方，在这个地方送东西极为方便。每天下午放学都能见到一些学生在这儿等着别人来送东西。

　　“炫迈，两盒，要西瓜味儿的。”

　　“又要炫迈。”张瑞安刚开始说就被杨达打断了，“你来的时候不是带炫迈了吗？每次你都要炫迈，少吃点口香糖不行吗？”

　　“我一天得吃好多炫迈啊。我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吃一个，一天得吃七八个。除了炫迈我再给你说说其他的东西，要方便面，辣条，梨还有芒果。”张瑞安长了长身子，“我不想再吃苹果了，吃苹果吃的我恶心，再吃就吃傻了。”说到苹果，这里面还真有一些事情要讲。水果和牛奶原本是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送进来的，学校专门设置了一个接家长给学生送物品的部门，类似于快递一样，统一送到寝室。先开始送水果是不限种类的，估计是因为家长送的水果花样太多，有很多像葡萄，香蕉，芒果这些不容易运输，容易被挤烂的。还有一些家长送荔枝，樱桃这些极易变质的水果，于是送水果的种类被限制成了苹果。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开学时也不允许自带除苹果之外的水果了，据说是因为其他的水果很多是要剥皮或者吐籽，不易打扫。最终苹果凭借其易运输，易储存，皮可食等多个优点荣登杨达学校的“钦点水果”。还有一点杨达实在不明白，既然禁止学生们自带苹果以外的水果，为什么餐厅还可以卖其他水果，难道餐厅的水果就不用吐籽或者是好打扫？奇怪，十分奇怪。

　　“行！行！行！你放心吧，这些东西我肯定都给你送过来，记得给我打电话。”杨达把书收拾起来，等着下课。

　　“刘年，晚上出来玩啊！”杨达刚进家门就找到手机给刘年打电话。

　　“行啊，老哥，你也出来了！我正在网吧打LOL呢，来跟我一块玩吧，我自己在这儿打没意思。”

　　“不去，”虽然刘年看不见，杨达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不打电脑游戏，实在对它们不敏感，上次我玩了一局LOL，半天了我一个兵没补到，都买不了装备。不玩，不玩，我玩玩手游就得了。”

　　“菜鸡！”

　　“你才菜鸡！”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打游戏了，你准备出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OK。”杨达挂了电话。

　　家里就杨达一个人，杨达在想要不要自己做饭吃。杨达也不怎么会做饭，无非就是会熬个大米粥，炒个土豆。杨达有点纠结，既不想自己做饭，又嫌出去吃花钱。杨达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脚下踢着足球，突然一脚力气有点大，足球飞到了书桌上。杨达拿球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正中央摆着的《大莫纳》还没有看完，吃饭的是不用纠结了。是的，因为《大莫纳》。

　　电话的铃声把杨达从书中吵了出来，杨达瞥了一眼手机——刘年，赶紧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里面传出刘年清脆的声音：“喂，你还出来不出来了，我都打了好几局了。”

“出去啊！”杨达边说边穿衣服，“你在哪个网吧啊？亿通？吃过饭了没有？”

“是亿通，没吃饭呢。咋着，你也没吃？”

“没吃呢，你在亿通那里等我吧。正好那儿离西花园近，咱俩一会儿去那儿吃饭。”

下楼的时候，杨达在门洞遇见了邻居修车。

“您这车是哪坏了？”杨达寒暄。

“刹车不灵了。”

“现在挺好的，师傅都能上门来修车了。”

“上门修车是好，可是像我们这些修车的人是越来越少喽。”修车师傅是个爱说话的人，边干活边说话是一种乐趣，“现在谁愿意干这活啊，修汽车还行，挣得多。修个自行车，电动车，补个胎能挣几块钱？说起刹车，车的闸一定要紧，其他的地方有点小毛病不碍事，要是闸不紧，容易出事。这跟做人一样，做人做事也得有闸，还得是紧闸，得把自己闸住了……”

杨达没多听修车师傅讲话，骑上电动车，径直往亿通网络赶去。

杨达和刘年在亿通网络见了面。

“走吧，你想吃啥，我请。”杨达指了指前边，“去西花园那边吃吧。”西花园是长垣最早的公园，杨达小时候那儿的环境还不错，不少人经常去那里玩。后来不知怎么的西花园的河水越来越臭，去那儿玩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再后来一段时间长垣又建起来不少公园，大的有如意园，三善园，小的有2080公园。这些公园建成之后，西花园更是没多少人去了。西花园的西边是一条马路，挨着马路的人行道比普通的人行道宽两三倍。人类总是智慧的，公园虽然很少有人去游玩了，但西花园四周要么是住宅，要么是商业区，再往东走还有一个客运站。民以食为天，人可以不赏月观花，但一定要吃饭。许多人纷纷在那里建起了简易木屋，开起了小吃摊，俨然形成了一道小吃街。小吃街对面有几家饮品店，吃饱饭后再去安静的饮品店喝杯奶茶或者柠檬水，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我要吃烤冷面，再加一根烤肠。”刘年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那边有两家卖烤冷面的地方，有一家的好吃，另一家的不好吃，走吧，我给你指一下。”

“我倒是想吃个火烧夹豆腐串。”

“想啥呢。”刘年在后边笑了，“人家那儿都不卖火烧。”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火烧夹豆腐串了，好多人都喜欢吃夹火腿肠的。但是我就是不喜欢，除了豆腐串，火烧夹其他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你跟我有点像啊，你知道小脆筒吧？”

“知道。”

“就是大部分人吃小脆筒都喜欢吃里面的巧克力，我就不一样，我喜欢吃外边的筒。我觉得外边的咬着可爽，怎么说呢，就觉得是。哎呀，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那个感觉就对了，你明白吧？”

“哈哈哈！”刘年和杨达形容一种感觉的时候经常不知所云，杨达已经习惯了，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都没说我怎么明白。”

“反正你就是明白，”刘年这句话一点没错，杨达通常能理解刘年的意思，通常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老板要两份烤冷面，一份要辣椒，一份不要。”

“低估了你了啊，还记得我不吃辣。”杨达吃东西很挑，不吃辣，不吃辛，不吃水里的东西，尤其是不吃海鲜。说是不吃海鲜，但杨达唯独喜欢吃炸带鱼，一整条带鱼，只要是炸的，杨达一个人就能给解决了。俗话说“地上跑的不如天上飞的，天上飞的不如水里游的。”肉以鱼肉为最优，杨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杨达以为自己吃得了炸带鱼，是因为带鱼是炸的，不同于蒸煮，蒸煮不能完全去了鱼的腥味，而炸先是裹了面糊，然后又大油大火，腥味基本上不存在了，所以才吃得下带鱼。奇怪的是即便是炸鱼，如若炸的不是带鱼，管他草鱼、鲤鱼、鲫鱼、鳕鱼、杨达依旧是吃不下。带鱼由于身长且细，不善于游动，天性刚猛，或许是因为性格较为相像，杨达才喜欢吃带鱼。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杨达却是“性不同不相为食”。

“那是，我刘年是谁啊！记性好，长得帅，智商高，人可爱。”

“你别自恋了，真是受不了你了。”杨达白了刘年一眼，“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些烤肠过来。”

“妈的，老子就走动怎么了，你快给老子买烤肠去。”

杨达买了三根烤肠过来，“就剩三根了，都让我买了，你吃俩我吃一个行吧？”

“行，知道我喜欢吃烤肠就行。”刘年伸手去接烤肠，手一滑掉了一个，“我去，天都跟我作对，天妒英才呐！”

“不是天妒英才。”杨达就着烤冷面咬了一口烤肠，“是你太自恋，天都看不下去了，想提醒提醒你，让你清醒清醒。来，来，来，这个塑料袋给你，省得一会儿那个也掉了。走吧，别在这儿想你的天妒英才了，我还想吃鸡排，买了鸡排咱俩再去饮乐工坊喝个柠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