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你来了啊,玖。”随着玖轻轻推开那由不同颜色玻璃拼装起来的大门,低沉又带着一点电子感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川生跟着她走进这酒吧,内部的装潢却是意外地精致,四周摆满酒的架子如同图书馆一般排列整齐,房间里没有什么其他座椅之类的用具,显得极为空荡,蓝紫交错的灯光掩盖了墙壁,地面原本的颜色,空气中那不熟悉的香味给人以心定神宁的感觉。
“这位?”等到走近吧台时,玖在半空中轻点,一个窗口随之闪烁出来旋即又消失不见。两把折叠起的高脚凳从柜台内滑出后渐次展开,玖坐了上去,而川生面对眼前人的疑问却是不敢动弹半分。
“我......”
“不用害怕,这个人是少有的安全人物。”玖拍了拍身旁的空凳子,似是在鼓励着川生走过来。
川生一言不发地坐上凳子,而吧台后的人正不停地打量着他。川生也努力鼓起勇气在这伸手之间的距离内直视着他。那人身材粗壮,穿着一件背心,整条左臂都是由金属制成,各种各样的装置仪器吃力地构成能够灵活使用的关节。躯干上也能看到各种形状的凸起与凹陷,就像是有着不同形状插座的插排一样,一半头发剃光而另一半而是绑着马尾,在剃光的那一侧一个个插孔排列到耳朵后,喉结处粗糙地裹着带有流线形状的金属片,那带有电子感的声音想必是由此而来。深黑色的纹路就像是线路一般缠绕在身体上,偶尔还能看到丝丝的电火花。
他像托着雏鸟一样用那只机械手臂小心翼翼地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拿着餐巾擦拭着,也不论有没有必要。
“这个人是我在码头捡回来的,可是外来人物。”玖拍着川生的肩膀,一边微笑一边介绍着,“技术没问题,手铐也解开了。”
“这样......先喝点什么吧。”那个人看上去丝毫不在意玖所说的话,只是背过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个高烈酒杯。
“我要‘厄森不勒’。”玖像即将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举起手。
“好好。”那人熟练地从酒架上以此取出不同的瓶子,用长柄吧台匙分层后倒入酒杯,自上而下分别是暗红,淡绿和桃黄色,显得相当诱人,他把那杯酒推到玖的面前,又转向川生,“新朋友你要些什么。”
“额,”川生望着琳琅满目的酒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其实我没喝过酒,不太明白这个。”
“唔,”那人听了后略加思索,“我叫斯,你叫什么?”
“川生。”
“川生吗?”他一边念着这个名字,一边又像检索目录一般用手指在不同酒水面前比划着。
“试一试‘舵手日出’吧要不。”他说着就自顾自地在柜台操弄起来。
“和这个名字很配嘛,斯其实还是很有文艺情怀的人。”玖品味着萦绕不去的草药和果味,还不忘记调侃他们。
“我可没有把脑子和感情都换成硅制品。”斯说着,把那杯酒推到川生面前。
川生拿起来,那杯酒主要都是浑浊的普洱茶黄色,只有接近杯口的地方是夺目的赤红色,让他不禁想起了早上看过的海上日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玖要把自己带到这里,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跟随着他们,至于川去老师以及离开岛屿的事情,也只有在跟他们打好关系后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一抿酒水入喉,并没有想象中的刺激,而是带有独特的芳香口味,引诱着川生再来更多更多地一口。
两个人无言地喝着酒,斯则是继续擦拭着酒杯,气氛逐渐平静下来,闪烁的异色灯光并不刺眼,弥漫的淡淡香味也令人昏昏欲睡。
“啊。”突然间,川生感到电流在自己的耳旁经过,像是击穿了整个大脑一般令人头痛不已,伸手摸过去,头发也一缕缕地飘了起来。
看向身旁的二人,斯和玖都把那改造过后的手放在太阳穴处,几页微小的窗口示意着什么程序正在运作,同时他们都在用凝重的眼神观望着自己,就好像正打算审问犯人的警察一样严肃。
“果然,没有接口,根本读取不到啊。”斯放下那只机械手臂,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以用些老设备吧,我记得你这里不是有一堆不舍得扔的垃圾。”
“你要管那些历史和岁月的见证者叫垃圾?”
“没有用处还要维护,这还能是什么?”
“住嘴,像你这种人就该被做成纯铁皮然后靠吃另外一些铁皮活着。”
斯操作程序打开了藏在墙内的门,然后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他这人就这样,不用在意。”玖望着那合起来的墙壁笑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在一旁并未被卷入对话的川生仍旧在刚才的痛楚中无法释怀,连杯中剩下的酒都难以下咽。
听到川生的话,玖收起开始僵硬的笑容,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绕不晕你,在这方面你还很敏锐嘛。”
“对不起,虽然是我带你回来的,不过我还暂时不能信任你。”玖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歪着头看向川生,微红的脸颊衬得眼影发淡,“因为我们要做件大事情,不能有什么差错,而且我还对你讲了太多。”
“没想把你弄疼的,只是像窥探一下你的想法——虽然相当不礼貌,不过你没有接口,所以只能让斯去找一些能对像你这样毫无改造的人能用的设备。”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监视你啦,故意绕过那么多转角,没想到你都乖乖跟了上来,也没有对我开枪——总有种欺骗孩子的罪恶感怎么回事。”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晃,想必是已经沉溺在酒醉感里面了。
川生听着她的话,内心并不为此感到生气,相反,她口中所说的“大事情”勾起了川生的兴趣,是什么样的重要性才驱使她对自己演了那么久的戏,这样的想法掩盖住痛楚,像是兴奋剂一般触动大脑。
“找到了——”拖着长长尾音,斯手拿着川生从未见过的仪器走了出来,“还真就这么放心大胆地喝醉啊。”
玖已经散着头发趴在桌面上。
“还很少见她这么轻松。”斯一边说着一边将仪器上的针头刺进川生的手臂,川生也像小时候看医生一般忍耐着疼痛,“对不起了,这种老设计确实不够人性化,先忍忍吧,结果很快就能出来的。”
在等待的时间里,玖熟睡的鼻息声慢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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