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暮春,游人如云。一位青衣男子行至湖边,望着莲叶接天,心绪如堤边细柳,飘飘扬扬。
“这位上仙长得好生俊俏呐!”
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荷花上面,躺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观其年龄,不过二八。他道:“你修行千年不易,莫要误了道心。”
她灵活地站起来,道:“若是能玷污一下上仙这般人物,这道心,误了也罢。”
他的薄唇微抿。
她勾了勾手指:“哎,你且近些,我想亲你。”
“荒谬。”
他转身离去,走进行人络绎不绝的长街里。正走着,他忽地一错身,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险些跌倒在地。他兀自向前走。她气愤地追到他前面,娇声道:“就不能让我撞你一下吗?”
“你且回湖中继续修行,莫要胡闹。”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气得跺了跺脚,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位上仙拐上床。
他和她再次相见是在城外林间,月色泠泠,夜风微腥。
她粉色的衣裳被血弄脏了,但眉目还如往日那般干净。追在她后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道服的道长,使着一把长剑,剑气凛凛。躲闪几番,女子回身,作势欲挡逼近的一道剑气,却牵动了伤势,抬不起手来。眼见着剑气就要落在她的身上,忽地一道青光在她的面前闪过。
她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青衣男子。男子望向道长:“为何要下如此杀手?”
道长见来人不凡,收了剑,道:“这女妖在人间作恶多端,此番我乃奉命降妖。”
男子皱眉:“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你且离去。”
道长道:“上仙如此行事,不妥吧?”
男子道:“再不离去,休要怪我伤人。”
道长纵然气愤不过,却也只好离去。
男子转向女子,她的身体突然一倒,倒在了他的怀里。她无力的话语带着几分狡黠:“上仙,对不住了啊,玷污了你......你的衣服。可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他无奈道:“你且坐在地上,我为你疗伤。”
她顺着他的搀扶,坐在地上,笑眼盈盈:“是要解衣疗伤,还是唇渡真气啊?”
他没有回答,坐在她的身后,双掌对着她的后背,未有触碰,却有一股股纯真的仙气渡入她的体内。
待气渡罢,她转向他:“哎,你说,这算不算我中有你啊?”
他没有回应她的调戏,而是正色道:“那人为何杀你?”
闻言,她低下头,月色顺顶而落,没能照亮她的面容。她抬首,一一道来原由——
原来,是朝廷颁发了屯田的政策,而这一举动,直接就是把刀指向一些宗亲。宗亲们占有良田,面对屯田令的步步紧逼,准备再开垦新的田地,把这些贫瘠的新田交与朝廷,敷衍了事。
城中有一大湖,本为一景,宗亲们却直接下令填湖造田。因此,女子的家毁于一旦,更有亲朋好友死于非命。她不顾旁妖阻拦,直接杀了几个人类,以泄悲愤。宗亲们闻有妖怪作祟,故而请来道长,降妖除魔。
男子道:“你修行千年不易,不如与我同上天庭,和玉帝说清此事。”
“好啊。”
一路上,她时不时便调戏一下他。“低头,我想亲你。”他不理她。她边跳边说:“你长这么高干嘛,我跳起来都亲不到你。你能不能低一下头,让我亲一下。”
“一会到了天庭,可不许再这么放肆了。”
“那在去天庭之前,你能不能让我放肆一下?”
“......”
还未到天庭,便有天兵天将御云而至。原是那道长无获而返,便又上述于天,道那上仙维护妖孽作祟。
男子不辨不认,和女子在众兵的包围下上了天庭。玉帝高坐殿上,听完女子的讲述,道:“每一个生灵的存在都有他的宿命。一草一木的存亡,本就对应着前世的因。你修行千年不易,却又仗着妖力横行,可知悔改?”
女子回道:“既是各有宿命,那他们的死亡,也正是应了他们填湖时造成的因。凭什么他们可以仗着人力横行,我就不可杀几个蛮横的人类?”
“冥顽不灵!”玉帝下旨,准备捉拿女子。男子站出说了几句,皆被玉帝驳回。眼看天兵就要上前,男子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直向南天门飞去。
“上仙,可是要与我做一对亡命鸳鸯?”
“......”
逃出了天庭,天兵依旧穷追不舍。几番打斗下来,男子打退了天兵,法力浅薄的女子受了很重的伤。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声音微弱:“哎,你且近些,我想亲你......”她的头努力往上移,双唇还未能沾染她心心念念的上仙,却已阖眸而逝。
人间万般景象,生死存亡,各安天命。一阵春风吹过,又是柳絮纷飞、菡萏接天的好景色。
“喂,你的头晃什么晃啊?是不是还想亲别的荷花啊?”
“......”
“低头,我想亲你。”
湖边,柳树垂下了一根柳条;湖水微动,一朵荷花往边上又移了几分;柳条晃了晃,然后轻轻地落在一朵荷花上面——花瓣似又红了几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