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同事用分机电话打给我,说:“经理, 我刚才碰见打扫卫生的阿姨了,她说今天有事,就明天再来打扫了。”我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
我的愣,在于同事和打扫卫生的大姐叫“打扫卫生的阿姨”。男同事30出头的年纪,等着当爸爸。在我感觉,大家都和打扫卫生的大姐叫“大姐”,他居然叫“阿姨”,这一定不是一种固定的叫法,想想这个大姐,不过比我大几岁,还不到五十岁,就算是比我同事大了十几岁,被叫“阿姨”的感觉,还是很不习惯。
这个大姐实际上是不愿意别人以为她老的。记得有一次我问她多大,最后很不情愿地说,没比你大几岁。有的时候都不忍叫她大姐了,似乎和我叫姐才对呢。她是典型的农村出身吃苦耐劳的劳动妇女形象,到现在公司搬过来两年多我也不太知道她是哪里人,由于她说话方言太重,我们基本上和她不是太多的交流,因为听不懂她说什么,属于方言特别严重的,感觉自己很容易理解方言的人,一般的方言我都能听懂十有八九,和她说话我却是比较害怕尴尬,反而除了打招呼几句就不深入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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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身材比较胖,即便在北京生活了很多年,穿着也很随便,大概是因为做保洁工作的,穿的衣服看起来都很普通,说话嗓门特别大,走路风风火火,干活的力度也很大,有一点鲁莽的感觉。楼下的门卫有个值班的师傅,看着比较年轻,有一天我们发现他们原来是夫妻俩。从外貌上感觉大姐要比这个大哥大好几岁。
有一天大姐和我聊天,说, 今天又喝了好多酒,几个人没事坐下来就喝酒,还都是女的。我有点无语了,但是知道她喜欢喝酒之后,偶尔有别人送的酒我会给她两瓶,由于我们经常给她一些小礼品,对她的工作也很尊重,另外由于公司管理严格,大家都很注重卫生的保持,她说,“我喜欢给你们打扫卫生,
我干这么多楼层,你们的活最好干。”
大姐每天还是那么风风火火,昨天看见她穿了一件棉袄,和我去年买给孩子姥姥的很像,我心里想,这是不是我同事和她叫“阿姨”的原因呢?我知道大姐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或者她自己的积累这样就是最好看的自己。大姐也是一个真实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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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女人,大姐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老公也比较老实,夫妻俩工作挨着,朝夕相处,大姐的嗓门无处不闻,大姐的憨厚也有口皆碑。但是大姐作为一个女人的美好和美丽,似乎已被生活给磨得看不见,她爽朗地大笑,大口地喝酒甚至喝醉,起来抡起扫把打扫院区的卫生,很少收拾自己,更不会去给自己做一些修饰和打扮,也不会在这个年龄考虑让自己适应普通话,适应工作服,适应更多的文化气息,她还是她,我在写着的时候,仍在听着楼下大姐的大嗓门聊天,我听不懂的聊天,也许,这就是我的30多岁的同事管他叫打扫为什么的“阿姨”的原因吧。
我想起10年前我高中同学聚会,那时候我们30岁多一点,服务员给我们上菜的时候,管一个女同学叫阿姨,我心里是惆怅的,甚至是失落的,我看了一眼我的同学,她高高大大,一根细细的马尾扎在脑后,全身都是对生活服服帖帖的感觉,一件随意的运动服一样的衣裤,容貌没有一点的修饰,那时的她,生活也是在孩子和碎屑的劳累中,那种能被服务员看成是漂亮姐姐的境况,尚且不太匹配吧。
而那时候和我同学一样大的我,不知道一个成年人服务员是否也会和我叫阿姨,让我为自己得到的称呼错愕呢?
此时此刻,我四十几岁的我,让成年人叫阿姨顺理成章的我,即便看到大姐被称呼为阿姨仍然有些愤愤不平的我,在愤愤不平什么呢?在感慨什么呢?如果她不被叫作打扫卫生的阿姨,而被叫作打扫卫生的姐,真的区别那么大吗?也许同事只是口误或者只是无意的称呼,却会引起我如此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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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一个爱美的女人的思考,一个希望把女性精神带给身边的人的思考,一个不想年华逝去的女人的感悟,一个愿意把握生命美好瞬间的女人的对自己的警醒,不能说我善感,不能说我多愁,想到这个称呼,有一点作为有虚荣心的女人的小小害怕,也有一点抵抗岁月的执拗,还有更多的是拿出镜子,看看镜中的自己,被称呼阿姨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很坦然?
而我的生命的角色里,更多的,不是阿姨,是我们自己。是一个,和美丽刮边的女人,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就算是被叫了阿姨,也不觉得不相称的感觉。
让我们继续追求做一个细致的人,一个有细节的人,一个能用美来诠释自己的人。一个多大年龄也能注意自己的感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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