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

“妈，我好想吃桔子”我守在灶前烧着水，轻轻地说。

“是吗？我这就出果园里摘几颗新鲜的回来给你吃”，我妈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应着。

“啊？家里不是还有吗？那么晚了，不要出去啦…”

“家里的桔子，都被我送人啦！我现在出去给你摘，很快就回来”。说完，她带上手电筒就出门了。那会儿是晚上8点多，1月的夜晚分外凉，凉里透着些许冷空气。我赶紧站起来，跟上去拉着她说：“妈，别出去了，我不吃了，我不想吃了”。

“没事，女儿，我刚好看到路边有几颗桔子又大又红，肯定特别甜，我要去摘回来给你吃！”她笑眯眯地说。

夜里的风挺大，北风呼呼的吹着，我有些后悔说出想吃桔子这样的话。于是，我便跟了上去：“那我陪你去吧，也有个伴呀，陪你说说话”。

“傻孩子，就这几步路，我几分钟就回来了，那么冷，你不需要跟着来”。

出了家门口往前面的小路直走两百多米的距离，就到了桔子园了。当时黑漆漆的一片，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山里的鸟叫声风声都特别大，偶尔有竹林摇曳的声音，小鸟嘀咕的叫着，还真的是热闹。

妈妈拿着手电筒在桔子园里寻觅着，仿佛在玩捉迷藏，她电筒的光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我的眼神跟着她不停的转动。我时不时叫一声妈，她便会回应我：“在这里，在这里，不要害怕”。我远远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她说是看到几个红桔子，是骗我的。我不免有些心酸了起来…

我站在小道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有光的地方，那束光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妈，有两个桔子解解馋就好啦！你快出来吧…”“好的，好的”她急促回应着我。不久，她便气喘吁吁的出来了，打开一小个袋子给我看：“女儿，你看这几个桔子是不是又大又红，看起来很甜”，她用手电筒照亮了给我看。我透过光，看到她蓬乱的头发，以及那通红而又粗糙的手，脸红扑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的眼里顿时积满了泪水，双手颤抖的捧起几个桔子…

“我知道那边还有几个，你等等我，我过去摘了就出来”。说完，她又疾步往另一边的果树林走去，她笨拙的跨过一条小水沟，我不放心，便慢跑着跟上去。“停在那里，你别过来了，孩子，我在这，我在这”，她示意我停下来，不要跟着她走，她说那边杂草多，怕脏了我的衣服。我的鼻子再次酸溜溜的，哽咽着，默不作声。任由她一会儿踮脚，一会儿高举着手，一会儿把树枝掰了一次又一次…

风渐渐的有点刺骨，即使四周都是虫鸣声，却也让人觉得特别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和我的妈妈。

又过去十几分钟，她再次从果园里出来了。刚才蓬乱的头发更加的蓬乱，双手也更红，似乎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女儿，你看，我没骗你吧，快尝尝”。我看着那帆布袋里亮澄澄的桔子，真是又爱又恨。我爱它够大，够红，够甜，却又恨它生的隐蔽，苦了我那慈爱的母亲到处找寻。

我牵着我妈那肥肥的，软软的双臂，抬头看见漫天的星星。我忍不住尖叫起来：“呀！今晚的天空好干净，满天都是明亮的星星，还有弯弯的月牙呢！”“你在广州都看不到吗？家里经常都有这样的夜空…”“在大城市里，没有看到过这样多的星星”“那你一定要多回来看看，家里的空气也好，吃的东西天然又健康，你多回来休息休息…”。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恳求。我狠狠的点了点头，答应她说常回家看看。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边吃着桔子，一边聊天，我们说着笑着，妈妈突然给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外面风大，你可别冷着喽！”瞬间，一股暖流从我心头涌起，我拉起我妈的手快步走回家去。

我想，即使前路坎坷，艰难困苦，我也会依稀记得：那晚的夜空，不是黑色的，是五彩的。是桔子的橙红色；是星星的金黄色；是月亮的银白色；是空气里的绿色；是充满浪漫色彩的粉色；是母爱的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