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铃（五）

警铃（五）

警铃
基本不会响起

我们住楼上
妈妈住楼下
警铃安在我的房间里
按钮套在妈妈的手上

萌仔半夜吵夜
警铃响了一次
妈妈用红绳穿两个铜钱
叫我挂在萌仔的脖子上

其次白天响过几回
我们蜂拥而至
妈妈笑笑说好玩，试试灵不灵

警铃不响
夜里我也要披衣一二回
用手探探妈妈的鼻息

阎王三个月前收走了父亲
警铃提醒我们
还有一个母亲

2021．2．16 晚

【后记】母亲已不在了，母亲已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的六个儿女，孙儿孙女。

公元二零二一年二月十八日（阴历2021年3月30日）子时是母亲大人的忌日。

我买来警铃四十多天后母亲就撒手人寰。警铃也吓唬不了阎王，收走了父亲，相隔三个月又收走了母亲！

母亲生前，声音洪亮，耳聪目明，萌仔半夜吵夜，妈妈听见了，用红绳穿两个铜钱叫我挂在萌仔的脖子上；还跟我们开玩笑，试试警铃灵不灵，看我们乖不乖。

其时，母亲已病入膏肓，身体机能器官已衰竭，两片肺叶都已成网状，心功能、肾功能等等都不好，长年打针吃药，手上都是黑黑的针眼。医生诊断书上写满了病理术语：

慢性阻塞性肺病
慢性肺源性心脏病
心功能III级呼吸袁竭
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维心脏病
肝硬化

医生说，如果常人，早不在了，妈妈拖了几十年，已形成抗体。

为母则刚，
为母则强！

早年，母亲是不能病不敢病，病了也不去打针吃药，因为她有六个待哺孩子啊！

中年，母亲也是不能病不敢病，病了也不去打针吃药，因为她的六个孩子还未长大成人啊！

晚年，她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我的母亲已病入膏肓，药石强增，同时也损坏身体。

母亲平时严重缺氧，手指发黑，我们以自己不是医生，懈怠，不注重事情的严重性！

妈妈最后的几天里，我搂着妈妈的脚在脚头睡了两晚。头晚，妈妈说胡话，喊这个喊那个。第二晚也是，我还嫌妈妈吵，有一答没一答和妈妈答话。早上起床，想扶妈妈晒太阳，妈妈还硬是不起来，我们强迫把妈妈撑起来，妈妈就变痴呆了，水米不进，叫喊不应。急救车把妈妈送到二院，妈妈醒来过，眼睛打不开，叫她还能答应，还知道是谁。

平时住院，医生就叮嘱，不能运动，不能多走路，多平躺，我们不当回事，我们强拉妈妈起床，用力过猛，一时血氧跟不上，我们间接地要了我们母亲的命！我们的粗心，我们的懈怠，我们的不孝顺夺走了我们的娘！

我的娘最后日子经常摔倒，从椅子上爬起来要摔倒，从卧室到客厅要摔倒，上卫生间要摔倒。然而我们总没有想到娘要离开我们，父亲离开我们也没有想到，总以为他们还可以活些年头，总以为时日可待，总以为“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书面上的话。

临了，我仅陪我八十四岁的娘睡了两个晚上，娘就走了！

搂着娘睡我还在想，如果妈妈在我怀里走了，变冰冷了我也不怕的。亦然，我和兄弟们把妈妈托到堂屋的床板上，姐妹们把妈妈洗漱好，穿戴好，我们把妈妈放入棺椁。

妈妈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把妈妈归入泥土。

妈妈，距离您的忌日2月18日还有66天，您离开我们一周年还有66天，

虽然新冠还没有遏止，虽然回去的日期不能决定，儿子们不会忘记娘，忘记双亲！

那一堆土是你们的归去，也年年会是我们的归来!

2022/01/03 晚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