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美國詩人W·S·默温的詩歌《致新年》。已經是2019年的第二天了,亦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個工作日。記得小時候,每年的元旦过得都很隆重,广播、報紙都會播出或刊發两報一刊的元旦社論。我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元旦社論是1976年的,如果我没記錯的話,社論的題目應該是《世上無難事,衹要肯登攀》。曾經有过那麽一段時間,總是把新年看得很重要,那時没有電視,新年期間剧院、電影院會有各種各樣的演出或新片上映,而且機關企事業單位都要張燈結彩。然而那樣的日子衹能留存在久遠的記憶之中了。
時間總是快得讓人困惑,所以一旦慢下來的時候,會覺得思考的時光、抄詩的時光、 讀詩的時光,甚至發呆的時光都是極大的奢侈和幸福。 在光陰面前,我們的知識、我們的夢想其實亦不过如此。但如果一旦有機會安靜下來,去聽,去看,去想的時候,又會發現那些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種種可能。
昨天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躺下得很早,但却久久未能成眠。有太多的事可以一笑而过,然而却總會有那麽一两件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頭痛欲裂,却輾轉反側,半睡半醒,亦夢亦真。一直以來就喜歡東坡詞,夜裡睡不着覺時,也常常閉着眼睛背誦東坡詞:“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緑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墙裡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1933年的元旦,沈從文先生再次去蘇州看望張兆和和她的家人,一見甚歡,情意漸濃。1934年的元旦,魯迅先生在作《〈南腔北調集〉題記》。而在之後的三天裡,他譯了六千字童話,爲了譯得通曉平昜,每天都要工作到半夜。1935年的元旦,胡適先生正在作長途的旅行,他很享受這種寂寞的旅行,他覺得“熟人不多,大可以終日關在一間小房間裡,靠在枕頭上,讓記憶和想象上天下地的自由活動,這在我們窮忙的人是最快樂的一件事”。1996年元旦,王小波寫过這樣一段話:“在我們年輕時,每一年的經曆都能寫成一本書,後來衹能寫成小册子,再後來變成了薄薄的几頁紙。對於过去的一年,還有我們在世上生活的這些年,總要有句結束語:雖然人生在世會有種種不如意,但你仍可以在幸福與不幸中作選擇。”
我們不是沈從文、魯迅、胡適、王小波……但是在新的一年裡,我們也應該有属於自己的有趣之事,做一個不完美却精彩的人。願我們持久年輕,做喜愛的工作,去向往的地方,如果遇到了愛,也能勇敢地去表白。
下午全校大會,一是布置期末聯考相關事宜,一是對職稱評聘參評人員進行民主評議,所謂民主評議不过是給參評人員畫畫票、打打分罷了。我並不認爲我這一票或我這一分有多麽重要,這麽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懂得一個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很重要這樣一個道理了。於我而言,畫票也好,打分也好,衹是爲了要表明我的態度。我很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軒帥就知道我是一個没原則的人,他總是很犀利的譏誚我:“在你的眼中有誰不是好人。”我當然知道這話之中褒大於貶,我自己的理解的就是蘇東坡的那句:“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年龄大了,臉皮竟厚到了如此地步!
晚飯後破例没有喝茶,怕因爲是喝茶的缘故而難以入睡,説實話,我真的希望是這樣的一個原因。想起今天早晨上班時看到的東方微熹的天際,殘月孤星相伴的情景。漫漫冬夜,懷想着美好的一切,與你爱的人道一聲晚安:新的一年,可以不完美但要精彩。
2019年1月2日 2019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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