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丨干部：县委书记的榜样（7-27）

第二十七回 县委书记的榜样：张钦礼动情忆往事  乔元庆泪打撰稿纸

一、先被河南树为典型

1964年5月14日，中共河南兰考县书记焦裕禄不幸去世，时年42岁。

1964年8月，河南省在豫东的民权县召开全省沙区造林会议。按照会议议程，4位沙区造林先进的县长作典型发言。第二位发言的是时任兰考县委副书记、县长的张钦礼。

张钦礼除了介绍了兰考县的造林情况，还介绍了已故县委书记焦裕禄。当张钦礼介绍到焦裕禄说“我死后只有一个要求，要求组织把我运回兰考，埋在沙滩上，活着我没有治好沙丘，死了也要看着你们把沙丘治好”时，张钦礼已是泣不成声。会场上，不少同志都落了泪。

会议原本规定，典型发言每县一个小时。当时主持会议的河南省副省长王维群也被感染，他站起来说：“讲，不受时间限制。”

就这样，张钦礼讲了两个半小时。会议结束时，副省长王维群宣布：“转变会议主题，下午全体讨论焦裕禄事迹。”全省沙区造林会议不久，河南省委作出决定，向“优秀共产党员”焦裕禄学习。

1964年9月，新华社河南分社派记者张应先等赴兰考采访。写成长篇报道后，11月20日在《人民日报》二版发表。22日《河南日报》在一版头条位置全文转载，还专门开辟了《学习焦裕禄同志的革命精神》专栏，在全国，特别是河南省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

二、新华社二次报道​

自１９６１年到１９６５年，国家实行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初见成效，国民经济开始复苏。1965年秋，新华社总社准备在西安召开分社会议，讨论下一步报道计划。

为了先找到一个突破口，新华社副社长穆青决定和同行的记者冯健取道郑州，在河南分社短暂停留。

到达后，穆青召集河南分社记者座谈。在指定的记者全部谈完后，穆青直接点了周原的名。周原。原名乔元庆，其父是与范长江同时代的新闻人乔秋远，1942年在太行山随部队采访战事时，与左权同时死于对日军作战，同墓安葬。1948年，周原放弃了担任区委书记的安排，主动要求调到新华社当记者。

第二天穆青一行就去了西安。临行时交代，让周原替他去豫东灾区物色采访线索、找出一个典型，十天后他再回来听汇报。周原在穆青走后的当天就直奔豫东。

豫东是河南重灾区，有历史遗留下的三害：内涝、风沙、盐碱。自南宋以来，横穿豫东的黄河屡屡决口，十年九灾。旱时禾苗枯焦，涝时平地行舟。起伏的沙丘，酷似戈壁沙漠，盐碱滩里则是“风吹白云起，六月遍地雪”。

周原第一站到了杞县。当日，县里正在开三级书记会，县委书记说没空。第二天一早，周原在汽车站旁的小摊上吃完一碗元宵，正想着该往哪里去，一辆开往兰考的汽车刚好启动，于是他跳上去。

车到兰考，周原摸到县委大院，迎面碰上县里的新闻干事刘俊生。待周原说明来意，刘俊生开口就说：“兰考除‘三害’，把俺们县委书记都活活累死了！”

周原一愣，忙问：“谁？”

“老书记焦裕禄！”

在县委的一间办公室里，刘俊生从文件柜顶上小心翼翼地拿下一把已蒙上灰尘的藤椅，一边细细擦拭，一边缓缓地说：“兰考‘除三害’高潮时，正是焦书记肝病最严重的时候，他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带病工作的，肝区疼得厉害时，他就用一根棍子，一头顶住肝部，一头顶住椅帮，日子久了，椅子被顶出个大窟窿。”

谈起已经过世的老书记，刘俊生声泪俱下。周原摸着藤椅和刘俊生一起哭了。

１２天之后，周原回到郑州。穆青一行刚好从西安回来。第二天，河南省委派出一辆北京吉普车。穆青一行由开封、杞县、睢县、宁陵、民权，一路走过。１２月１７日上午，穆青一行走进兰考县委大院。

兰考这个穷县很少有记者来，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北京的大记者。起初县委张钦礼、刘俊生，还有焦裕禄的秘书李忠修有些紧张，周原说：“你们第一次怎么跟我讲的，就怎么跟他们讲。是啥说啥，一句不要夸大。”

“讲焦书记还用夸大？” 三人一口气谈了十八个小时，一直聊到下半夜，谈话经常被抑制不住的抽泣打断。

第二天张钦礼等带着穆青一行，先是去了黄河拐弯处的险地东坝头，之后又去了韩庄、张庄等村子。这里是九曲黄河的最后一弯，也是当年兰考最大的风沙口。

在韩庄他们到了肖位芬的家，他正在吃馍头，一提焦书记，一口馍头就是咽不下，吐了出来。他流着泪讲述了焦书记坐在地铺上和他扯了三天三夜的情景。焦裕禄正是听了这位老人的建议，在兰考大栽泡桐，取名“兰桐”。

张庄是焦裕禄提出“贴膏药扎针”封沙丘办法的第一个试验点。看林人赵发财对穆青说，焦书记领着封沙丘，用胶泥糊，再栽上洋槐树，叫“贴膏药”、“扎针”！

在姬庆云家的小屋里，穆青听他讲述了焦书记和村里人一起翻淤压沙。到了吃派饭时，就吃各处要来的“百家饭”。姬庆云说着哭着。

时年44岁的穆青动情地说：“我参加工作28年，很少哭过，这次被焦裕禄的事迹感动得流了眼泪！”

虽然之前有过报道，但分量远远不够，穆青决定要重新组织报道。此时的兰考已经成为穆青一行人情感无法承受之地。他们在这里吃不下、睡不着，开口就想哭，去哪儿都泪流。最终，穆青决定，离开兰考，去距此地最近的开封写稿。

穆青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周原负责写焦裕禄通讯初稿。穆青不停地在几个房间走动。他走进周原的房间，看到稿纸上的一句话：“他心里装着全体兰考人民，唯独没有他自己”，不禁击掌叫绝：“好！这样的话多来几句！”一天一夜没有停笔，一万多字的初稿，周原挥泪一气呵成。

穆青带着初稿回到北京，首先向新华社社长和《人民日报》总编辑吴冷西汇报。那天，吴冷西很忙，他对穆青说没空。穆青坚持只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汇报后，吴冷西站起来，连声说：“写！发！”

同时，吴冷西让穆青先在新华社内部作个报告。结果台上的穆青泣不成声，台下听众哭声一片。

稿件改好后，穆青再拿给吴冷西看。吴冷西通过。穆青让人把稿子打出清样，寄给周原，让他带着稿子到兰考核对。周原带着稿子到兰考时，正赶上县委召开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大会。张钦礼拿着稿子在大会上念，刚一念就泪流不止，念不下去了。换个人接过来念，他哭得更厉害。周原只好自己念，中间几次哽咽无语。

就这样，一篇稿子换了三个人才念完。在场两千多干部哭成一片。最后除订正了几个人名、地点，大家都认为事实全部准确，一致举手通过。稿子终于完成了。随后，吴冷西又请示了当时的中央书记处书记彭真。彭真挥笔作出了批示：发！

按照上级指示，刘俊生把焦裕禄的有关遗物和照片送到了郑州。新华社河南分社对刘俊生送去的这些照片均不满意。后来被公认为留下焦裕禄不朽形象的那一张，曾被认定是最糟糕的。因为那上面的焦裕禄披着衣服，叉着腰，边上的一棵泡桐树也不壮实。有人说：“胡子拉碴的，这哪像一个县委书记？”但是，当这张照片送到北京新华社后，被穆青一眼看中，他感叹道：“多么真实的一个形象啊！”

1966年2月6日清晨。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音室里。长篇通讯《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正在播出。稿子还没念到一半，著名播音员齐越已泣不成声，录音不得不一次次中断。到后来连录音编辑都挺不住了，趴在操作台上长哭不起。终于，齐越念到最后一句：“你没死，你将永远活在千万人的心里！”她那饱含激情的声音传遍了千家万户，震撼了亿万国民。

2月7日，《人民日报》以头版头题的位置发表了长篇通讯《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至此，焦裕禄成为全国人民熟悉的名字。一批批记者、作家、画家，成千上万的干部、工人、学生，都奔向了兰考。根据形势需要，新华社河南分社决定暂迁兰考，铁道部门决定，陇海线的列车一律在兰考站停靠。

焦裕禄，山东人，１９２２年出生。1953年，任共青团郑州地委第二书记，同年6月，调任洛阳矿山机器厂临时公路总指挥。1954年8月起，相继在哈工大、大连起重机厂进修。1956年底，返回洛阳矿山机器厂，被任命为车间主任、调度科长等职。在此期间，焦裕禄患上了肝病。

1962年6月，为了加强农村工作，焦裕禄调任河南尉氏县委书记处书记。1962年12月，调河南兰考，先后任县委第二书记、书记。从出任兰考县委书记到病逝仅一年零三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