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从我住的小旅馆里下来,街角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看她的样子好像睡着了,我走着走着回头看她两眼,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这块属于人流比较大的街区,早七点的生意就做的红红火火,来来往往的行人里,有的风尘仆仆,有的悠闲漫步,只有她,感觉与我内心如此相似,才会心生怜悯吧,甚至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可笑,走远了也就没有再回头。
我第一次独自到一座城市的那年我满十二岁,那时的城市建设远不如现在,却也有琳瑯满目的霓虹灯光、聚集的商业街区,只是没有如今这般的高楼壮阔,我揣着存了一段时间二十不到的零钱,坐了一部公交,下车后到了一条街区,两边的马路修的很宽阔,沿街的小吃铺子飘来的一阵阵奇香令我心旌荡漾,我一边四下观察看看有没有兼职的张贴广告,一边嗅着各家的味道,走到头过马路的时候一个乞丐迎面走来,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提着一个大的粗麻袋,在我的眼前晃弄,我被他一惊,赶紧跑开去到人多的地方,他才算没有追上来,自此我也对路遇的人都多了几分芥蒂。
终于在拐角的一家连锁餐厅门外我看到了张贴的广告,我走了进去,当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店里没有客人,店员们都进去休息了,我走到里面,好不容易见到个人,用了平生最大的胆子,尽管及其细声的问道:“你好,请问需要兼职吗?”后来她告诉我说我的年龄不行,于是我只能往回走,快到公车站的时候,有一家快餐店,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拿着一口大锅,在火光里挥舞着铲子,我拿出两张破旧的两块和一枚一块的硬币,从他那里买了一碗蛋炒饭,那种愧疚好像花了人生一笔巨款,但嗅着袋子里的香味,又心满意足。
车上很颠簸,我偶尔打开袋子吃一两口,确认没人在看我,我就又拿出筷子吃上一口,车厢里的人不少,吃味道这么大的东西我怕极了有人会不舒服,我也不自在,于是吃了几口后就把它封了起来,挨到了目的地,到站的时候司机看没人喊下车,就直接开走了,我很想说,可是到了开口的时候却像个哑巴,任由它开走了,我一边仔细的看着它驶离的道路,一边督促自己一定要在下一站大声的跟司机说:“我要下车!”
车很快就到了,我很幸运在面临内心挣扎的时候同站有人下车,为我省去了这个麻烦,我利落地跳下车,凭借着短暂的记忆往回走,很快便到了我原来的站点,坐在那把长凳下,我打开已经冰凉的炒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粒不剩,如一头饥饿的野狼,饱餐之后的满足感,才让我安心的顺着夜路走回家。
第二天一早,我去到我一个朋友家,她告诉我她找到了一家客服兼职,可以带我一块去,我当然二话不说答应了,于是揣着我还剩下的几块钱跟她一起出发了,顺利的开始了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拨通电话拿着稿子念对白,根据不同的人做不同的标准回答,目的在于让他们办理套餐,起初我抱着新鲜感拨通电话,慢慢的我发现这些人根本就难以沟通,他们来自不同的年龄,却不约而同的不屑一顾、破口大骂,我以最大的勇气拨通每一个电话,用最平和的心态去挂掉电话,我尝试着与他们沟通,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语言,于是我换成了夹杂着普通话的家乡话,我认为这样可以拉近与他们的亲切感,可在周围的人喜报连连的时候,我这却如一片荒原,寸草不生,我很焦急,也果不其然,里面有人出来,把我叫了进去,跟我说:“你的沟通方式不行,上午给你结了工资走吧。”于是我拿着一上午赚来的整二十块钱,跟朋友说我先回了,就下楼了,下楼时事实上我还松了口气,也到了中午,拿着钱,在楼下的小面馆吃了一碗面,边寻思着要怎么回家。
现在回想起来,真正的自己就隐藏在过去,并没有改变,习惯逃避有刺激性的环境,习惯在胃里寻找安全感,而那次的拒绝没想到却是我人生所有拒绝的开始,而后就像上瘾一般的蔓延,内心深处,我甚至寻求这种抗拒,追求这种坎坷的痛苦以此来感知自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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