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遇到一个责备应届生不该要一万工资的信息, 略微能理解一点为什么会有苦难人为难苦难人的情况。 那些自称留过学三年工作经历都没有一万薪水的, 嘲笑应届生不该要一万薪资的情况, 和女性问题中, 自己受苦受难, 但是反过来还会打压女性本身的人, 其实很像。
将这些情况综合到一起来看, 就会对这样的心理略微有些了解。
如果大家都赞成应届生有权喊价一万薪水, 那么就会让这个有着留学视野却三年工资都没有涨到一万的人非常失落。如果新生代女性都不再被男性吸血而是有更好的发展, 终于熬成婆的人就再无法享受心理模型中婆婆作威作福的福利。
但是这个现象并不能契合贫民群体。 其中的区别在于, 贫穷不会继承,一个人不是穷得越久就越有权力, 占据一定的道德高地。 它也不适合科研环境, 因为如果有一个后起之秀发现了捷径, 所有人都会争相学习, 而且并不是一个人在科研界混得越久就越有权威。
这些群体背后的机制不一样。 但工作和女性二者之间有群体上的共同点。 在一个崇尚经验的环境里, 经验越多, 就被赋予了权威, 但实际上有很多经验的人, 本身也是被剥削的, 它会被挑剔经验不对口, 或者空有年纪没有做出什么成就。 就商业环境来说, 几乎所有的劳动者都是处于被剥削的状态, 但是商人们让被剥削的群体自身形成了等级观念, 就好像雪橇犬, 即使本身群体都在被用来剥削, 但是这个被剥削的群体自身形成了等级。 如果有新生儿获得更多的利益, 就意味着挑战了头狗的地位。
应届生反而获得了远高于留学生三年工作经验的人, 这在被剥削群体中意味着挑战了上一级的权威, 嘲笑了留学经历和三年工作经验这两个标签。 所以可以预见和看见的是, “头狗”会应对挑衅, 同时要求主人给于更多的薪水来维持秩序与地位。
应届生薪水更高,新生女性待遇更好, 从而带来的嘲笑, 并不仅仅是嘲笑, 而是因为这些事物挑战了所属群体里隐藏得光明正大的秩序。 它并不仅仅是个人的心胸狭窄或者眼界的问题。
而面对新生群体的挑战, 有的人会适应, 有的人会自动成为秩序的保护者。
这种情况, 也可能出现在以前清末那段时间的社会, 新的变革在产生, 但是会受到反对, 这无关乎良心和道德, 而是秩序, 新的改变让旧人的地位和付出变得一文不值, 而社会上混吃等死保平安的人毕竟占据大多数, 这一点可以从铺天盖地要考公就是为了安稳的舆论中可以看到。 所以面对这样的变革, 绝大部分人其实无法应对, 没有足够的能力跟上这样的变革,从而保持原来的地位和秩序。 工作老人不再珍贵, 婆婆也不再尊贵, 而是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人, 大家都是平等的。 平等对一些人是好事, 对另一些人是坏事。
这种改变非一人之力能完成, 而是需要时势的机会, 时候到了, 原本的秩序无法维持下去, 只能带来有害效应, 所有人都无法获得好处, 无论这种时势是起源于内部还是外部, 那么改变就会自动发生。
当头狗都无法获得足够的待遇的时候, 狗群就会暴动, 当工作群体被剥削到极致的时候, 等级矛盾就会弱化, 新的矛盾和敌人就会产生, 当女性被社会利用到极致的时候, 性别平等运动就会出现。
但是就如同从0移动到1的时候, 中间是可以插入无穷尽的数字的, 这种到达极致的情况很少发生。 因此在整个社会生活中, 绵延得更长久的, 还是灰色的生活。 人们仍然工作辛苦, 但是距离整个群体意识到被剥削之前还有很长距离, 人们的重心还是在关注有没有应届生喊价过高, 强大的属于群体的秩序压得每一个人都变成遵守秩序和维护秩序的人, 而在中国家庭环境里女性长辈对女性晚辈的尊卑秩序, 很长时间里都不会改变。
一个体系的秩序让人感到不适, 但是短时间内又不会消亡, 那么最合适的办法是,不去进入到这个体系。 工作的不要总想着去做优秀的员工, 而是去成为老板,不去成为被剥削的一员, 而且是个人工作室等等微型商业结构, 这样并不存在变成剥削人的人, 而是回归到商业最原始的状态:交易。 女性不要总想着进入家庭, 因为在很长时间里, 家庭对女性的剥削是不会消失的。 改变人生的态度, 并不是只有生孩子的人生才是人生, 同时改变这个社会, 让每一个有困难的人受到照顾, 这样当整个社会都慢慢发生变化的时候, 也不必去担心老无所依。 而且在我看来, 没有真正去探索到知识的快乐和掌握到力量的快乐的人生, 才是不完整的人生。 一个女性, 天天想着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不和动物一样吗?当一个人退化到只剩下兽性, 那么还有什么? 这才是真正苍白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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