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秋天黏糊糊湿答答,让人夜里容易发梦,就像那树林间生出的鬼蘑菇,一早就溶解。
年轻那阵,这些夜里梦到的多是少时的恋人,又或是荒废了一个学期突然要面对期末考的焦虑,年纪大了,开始梦到老人和孩子。
昨晚梦见得是年夜饭,父亲和姑姑在家张罗了一大桌的年夜饭,我临时去剑道班上完课就回,出门前上厕所,正好碰见爷爷,爷爷是临终时的体态,骨瘦如柴只有肚子特别大,但说话居然很利索,也无需人扶,自己就进来洗澡。
“蔬菜羹就该多放胡椒。”爷爷说。
“嗯哪。”我应。
“我要出去一会。”我说。
“这衬衫还挺好看。”爷爷说。
去到剑道班做热身练习,两个人躺着叠罗汉,第三个人跳到他们身上用肚子玩蹦床。一个初中时的同学也在,他的起跳失败了,于是一个少年自告奋勇,说我和XX来做蹦床,XX就是我。
我说我先上个厕所,少年跟出来,我说那个家伙300斤,我可受不了,少年说话都讲出去了怎么办?我说我家里有年夜饭我先溜了,说着冲他晃晃手里年夜饭的剧本,少年想了一下说那我也走。我们同路聊天觉得投缘,于是我先把少年送回家,告别时我问他星座血型,05年5月生,A型,于是想要下次给他些忠告,然后就醒了。
醒来想到昨天晚饭吃得是媳妇做得蔬菜羹,接着又想到年夜饭,从小就似乎每年都有人在张罗这事,在江西是姥姥,在上海是爷爷和姑夫,后来爷爷年纪大了,我和两个妹妹一起帮着张罗每人烧两个菜,再后来婚后孩子他外公外婆每年也很热心地烧上一桌子菜,每次我们都嫌麻烦,为什么不外面吃一顿,多简单啊。
如今姥姥、爷爷和奶奶都不在了,孩子他外公外婆也已是无力再下厨的状况,突然就有点想念起年夜饭来了。
除夕夜晚上长辈们一起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孩子们边玩手机游戏机边吐槽那些老土的节目,散场后在冷冽的空气中打车回自己家,半夜的鞭炮响起扰得人无法入睡。
突然,就想起这些在当时觉得甚是无聊的除夕来,似乎,也开始有点理解当年老人们,总盼着过年的那种心情了。
2023-09-18 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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