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身为凡人的缘故,对于俗务并不能时时超脱。每每因生计不得已而为之,心底难免掠过丝丝悲凉,仿佛有损了天地的圆真。大多数影视导演的作品离不开“抽离”的意象和表达,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与逃避不同,我们向往原始的生活成为一种主动的本能,知了人的归处仍在那里。然而,好的散文家充当了我们情感的触角,带领我们去向身体想去的地方,而又不使我们真的远离现代生活。
当代著名散文家里张晓风是那种淡然如风,又不能忽视的存在。在《到山中去》里,她柔软不失欢喜的笔触,描摹着山水的巨帙,但心底一片纯明空净。你可以说她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也可以说她是浪漫主义的,在那种未泯的天真里,生命的激情在澎湃。在那种看似避世的行走里,捍卫着人生的尊严和荣誉。发乎情真的呼喊,这呼喊声中有繁华里阳光下不曾有宣泄。那智慧而善思的心灵深处,掩不住的是复归本真的奢华。
《到山中去》分三辑,三个部分交相辉映,诉说着山水情话。第一部山中,既写山也写水,也写山水之间的人们。作者对昨日山水的怀念之情,笔墨之间清晰可感,特别是对已逝之水的扼腕痛惜,可谓到了愿以命来换的地步。第二部分愁乡石,乍一看像是写思乡,可是西湖、戈壁、香港和台湾,哪一个算是最乡的故乡呢?第三部分交会,异国他乡的旅程颇像精神上的修行,一路经历一路狂喜。只有到印度,像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感觉那样惊心动魄、魂牵梦绕。
这不能怪作者,到那样神往的朝圣之地,怎能不心情起伏呢?假使隔着鲜妍的花瓣片望河水流域,作者也是会既惊且爱,感叹不知该如何与这江山倾心相爱的啊!在作者眼中山水是有性格的,充满神秘的力量;荷叶包裹月光夹在唐诗里,就是心上压过的相思;山地人治肚子痛的药草兴许就是野生的芙蓉;云是山的使者,烟岚是山的呼吸。一切如此和谐共生,不带一点儿偏见,随性而至,又随意流转。
《到山中去》是作者一颗回归田野的心在跳动,虔诚地领受山水的圣谕,并且心是臣服,在每个角落向着山水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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