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熱紅茶,兩匙糖。
這是大偵探的早晨。
新來的助理一大早就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樓下傳來了東西打碎的聲音,混雜著房東太太的怒罵。
櫻完全可以想像正在發生的場景:她的新助理在加熱可頌時意外把房東太太家的蜂蜜罐打破了,而很不湊巧的,裝蜂蜜的那罐子是房東太太收藏已久的老古董。少年和房東爭執了起來,兩人都忘了烤箱裡的可頌。
於是,三、二、一——
她打了一個響指。
“碰!”
啊哈。真是令人愉悅的早晨。
櫻喝著紅茶,溫度太燙,甜度太低。她又往茶裡加了兩塊方糖,可惜效果不彰。
新助理不小心搞錯了罐子,泡成了另一罐較苦的茶葉。有些沒有過濾好的葉片漂浮於澄澈的液面上,櫻瞧了一會,胃口倒盡,放下了杯子。
今日早報的頭條是一宗三年前的連續殺人案。歷經三年多的偵查,案件終於落幕,木葉警視廳現任局長千手綱手接受採訪,恭喜真相水落石出的同時也悼念在偵辦過程中犧牲的警員。
“我很遺憾,木葉警視廳在這次的案件中失去了三名優秀的警員。對於警局而言,這是個沉痛且值得被記取的教訓⋯⋯悲傷也許會隨著時間淡化,但是絕不會消失,他們英勇的事蹟也將永遠被人們所謹記⋯⋯”
“在此,我代表木葉警視廳全體,向警員猿飛阿斯瑪、野原琳、月光疾風致敬。”
報紙上,大半個版面都被千手綱手肅著的一張臉霸佔了。她正坐在中央席位接受詢問。旁邊還附了一張高層們一同朝犧牲警員遺照敬禮的照片。
報導內容寫的可歌可泣,從各個角度描繪殺人案的撲朔迷離、兇手殘忍嚴謹的殺人手法等等,通篇浮誇的形容詞語句以及內心剖析,半點不提偵案過程,全是偏袒警方的說詞。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種純粹洗白的報導實在沒有看下去的必要。將早報闔上,隨手放到了桌面。
果然,警視廳裡的全是一群沒有大腦的傢伙。這個案件她早在三年前就解密成功了,只是警視廳的蠢材們並不打算接納她這個無名偵探的意見,仍舊一意孤行的朝錯誤的方向偵辦。他們放過了一次次能抓住真兇的機會,甚至可以說,就是警方當年的自視甚高讓他們失去了這三名員警同胞。
伴隨一陣凌亂的步伐聲,門被推開了。新助理氣喘噓噓的端著一份鬆餅上樓,將鬆餅放下後侷促開口:“櫻小姐,抱歉讓你久等了。”
她看著鬆餅上凝固的油脂,微笑:“沒關係。”
少年鬆了一口氣:“你不介意真是太好了⋯⋯”
“你被開除了。”
“咦?!為什麼啊!”
“明天起你就不用來了。我已經找好下一位代替你的助手。至於你的私人物品,我希望能在明天以前看到他們全部消失在我眼前。”
“但是——”
電話鈴聲打斷了少年的反駁。
櫻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對方就丟出一句主賓語不明的語句:“屍體到了。十分鐘內到總院實驗室。”
櫻在心底歡呼了一聲萬歲——她終於能擺脫這個無聊乏味的、沒有案件的頹廢日子了。
火藥味真重。不知道又是誰大清早的惹惱了這位尊貴的法醫先生。
小小的腦袋瓜運轉個不停,一路從醫院新來的那位實習醫生過濾到天天給他送愛心便當的妹子,最後終於得出結論:“柱間先生又翹班留你一個人了?”
“你還剩九分鐘。”
從她的住所到木葉總院抄近路至少也要十五分鐘!
她咬牙,心裡咒罵著法醫先生的不解風情與冷硬心腸。但是為了拿到屍體,櫻決定先忍下這口惡氣。
櫻從玄關邊的衣架子拿起外衣與帽子套上,肩膀一縮,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便安穩的落在了肩上,將她的大半個上身遮去。
嫌走樓梯麻煩,她直接跳窗了。
少年心頭一跳,沒想到自己的前老闆居然會直接在自己面前“跳樓尋死”,連忙連滾帶爬的來到窗邊。往下一看,才發現粉毛偵探抓住了牆邊水管的桿子,迅速往下滑,轉眼間已經安穩抵達地面。
她朝窗邊的少年揮了揮手:“鳴人,離開之前記得幫我把房間收拾一下喲!”
下一秒,黑色斗篷消失在春日的微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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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分三十九秒。”斑掐下懷錶,“你整整遲到了兩分三十九秒,大偵探。”
他一向是個吝嗇到連時間也不願給予的人。嚴苛的就像一台節拍器,每一次偏移的角度皆已預設完畢,只等著一個開啟的契機讓這些千篇一律的日子得以延續。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啦。”櫻摘下帽子,朝斑身後左顧右盼:“志村團藏的屍體呢?”
沒有看見鋪著白布的鐵床。櫻的興致降低了一些。
斑將一截手臂從鐵盒中拾起。
她雙手插入兜中,綠色的眼珠盯著眼前的男人,顯然不願輕易揭過這一幕:“你答應過,會給我留下完整的屍體。完整。”
“它的確是隻完整的左臂。”斑說,“飛機爆炸了。能撿回一條手臂算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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