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

身体的官能会因此而打开。站在沐浴器前面，还没有接近却马上被吸引，会上瘾。头顶传来最透彻的凉意，她扬起头，闭上眼睛的瞬间，感受着全身心的颤栗。身体的所有官能像是被降到极点，就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自我苦修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心快感的释放。

而直到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像性的愉悦和高潮。

像在接吻。当冰冷水流划过身体，割裂一簇一簇花园。她想起，她教她接吻。像是无声邀请，她在局促的黑夜里摸索着她的脸，像是贴着镜子。对方的手指是炽热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燃烧着，却被教导，你把你自己打开。打开哪里，她又很轻佻地把她的嘴唇来回抚摸，“是这里。” 她忘了自己的名姓和对方的名姓，只是当对方探进来的时候，睁开眼对眼的刹那，像是恶作剧。

接吻是个很有意思的词汇，她告诉她。你全心全意去迎接另一个人的热情，那个瞬间是接收对方的讯号。把吻接了过来，反客为主。她并不爱她。像是一个隐秘的探索，她把她的双手禁锢在身后。

但其实都是她。

仲夏夜的时刻她偷偷打碎了玻璃杯，然后冲出了家门口，是虚张声势，出走和不出走并不会被发现。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她，在路边还没收拾的台子旁边坐着，夹着烟，她看见了手里的火光，看见了她坐在高处，看见她朝她吐出了一口烟，那是第一次她发现，干瘪的嘴唇还可以有这样朦胧的好看，微微朝她邀请的嘴角，又在依稀的灯光下看见了对方的眼神似乎更加亮了一点。

“跟我走？”她吸了最后一口，凑到跟前，喷了一脸她一脸的烟圈。像是很好笑地审视她。

深呼吸的时候是尼古丁缠绕进暧昧灯光的气息，夹杂着她的唇的微热。没有理由不跟她走。

她才真的觉得自己跳进了冷水里。所有的感官恶劣地被强迫性的接收一切信号。唇舌缠绕在气息里，她原本就叛逆。

于是摩托车飞驰。热浪扑过来，越是这样越要踩下油门。像是追赶一次又一次失落都市，她趴在她背上。拽着衣角，求她不要放下她，又邀请她更深入。风吹在耳朵的时候脸颊的所有汗水都被蒸发了，她笑，她也笑。心跳飙升，抱得更加紧。她问她，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夜游。

她摇了摇头，不是。

那如果这样呢，她停了下来，双手交缠在她发间，像是捧着她的脸。那这样呢？

她说不知道，所以她凑了过去。 没有什么征兆地，像是绝望地亲吻。

已经是良辰半夜，在四下无人的街灯下，做最叛逆的爱人。

你太乖了。

可我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也会的。

她便更为激烈地咬向她的唇。

是血气。血腥味总是让人执迷。

她说，嗯，你不乖。

却又笑起来，她又点烟，吸一口。

慢慢还给我。

局促地被呛在烟雾里，像是窒息的快感，烟草点燃的时候，周围好像环绕了什么。

那是她第一次学会接吻的时候，吻她手里的香烟，在嘴唇烫下疼痛的印记。

像是要把相同的生命刻印上印记，去寻找一个证据。但没有证据，也没有踪影。那是她接吻的时候在那一个维度的思考。

所以要做最绝望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