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完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以后
席地盘腿而坐
念了两句大悲咒
就困了
睡到后半夜
睁眼
才看到佛立在面前
“怎么才来”
“去南天门遛狗 遇见哮天犬了”
“得 渡我吧”
佛一脸笑意
“渡不得”
“如今改了规矩 ”
“前段时间去和太上老君聊天 他说阴阳协调才能控制世间平衡”
“我们商量了下 老君说的对
成佛只做善事太偏颇了
总得再作作恶平衡一下因果
才能算修成正果不是”
“从今天起 你去作恶吧 ”
“去你们妈的”
“你看你这个猴 怎么骂佛呢 再商量商量 作一两件恶也行阿”
“作恶 作恶”
他嘴里嘀咕着这句话
原地站起来 揉了揉坐麻的腿
甩开袖子走了
“老子吃了这么多苦 说没佛当就没佛当了”
他抬脚踢开路边的石头
“哎哟”
一个小孩的声音从草垛里响起来
“谁扔的石头”
“你爷爷我”
小孩抱着脑袋跳出来
“欺负小孩 你会有报应的 ”
“报应 哈哈哈 ”
“好一个报应”
他仰天长啸 跪在天地间 满脸泪水
“吾生哀也无涯！”
“好 好
先让我踏碎你这凌霄
再同你讲何为因果 何为善恶”
上南天 弃善心
他一路踏进凌霄宝殿
口中大喊着你佛慈悲
狂笑说要杀尽十万天兵
却无一不手软留下性命
如来等到天庭一片狼藉 这才赶来
手掌翻覆
压他于五指山下
他餐风饮露
静心无求 再不念大悲咒
何为善恶 何为因果
他始终不懂
五百年后 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路过
被他认出 唏嘘不已
他问
“头还疼么”
和尚说阿弥陀佛
他看着这个五百年前骂他会有报应的小孩
转世轮回 再无当年直率硬气
不由悲从中来
“和尚 你要去哪”
“去西天 拜佛求经 普度众生 ”
“这道中险恶，你凡胎肉体，如何求得”
报应阿 报应
他念咒缩身 从山下轻松钻出
自愿一路跟随护送
天庭一片哗然
众神向如来请命
要求赶尽杀绝他这个世间唯一的至善者
以维护善恶平衡
“他生于六界之外 不在我掌控生死范围
唯有骗他戴上紧箍 世人一行善就使紧箍加紧一分 他自然可尝尽善之苦果 ”
夜深
他伴和尚左右
和尚拿出紧箍
“如来让我把它给你戴上 否则我就无法取得真经 ”
他伸头
“无妨 你戴吧 ”
九九八十一难
他殚精竭虑护和尚周全
“取得大乘佛法 我便可渡世人向往生极乐”
他在一旁听和尚自语 没有说话
往往到初一 十五 头上的紧箍会紧许多
但其他日子却并无太痛苦
他明白是为何 愈发寡言沉默
到达的前一天
和尚站在他面前
“我骗你了”
“我取经不是为了普度众生”
“我就想修成正果 得金身 立成佛 ”
他说 我知道
他说这是我的报应
他转身离开
那是个黄昏 在西天 最靠近太阳的时刻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像条狗一样
如来出现在他面前 挡住他的去路
“你护他取经有功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
你不必作恶 也能成佛了
就封你为斗战胜佛吧 ”
他双手合十
苦笑一声
“去你们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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