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理应是食言了,但准确的说我其实并未答应过她。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做到她的要求。
我仍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种感觉就像走路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块钱,就像在菜市场中挑挑捡捡时无意间发现一颗品相极好的菜,平淡的惊喜。宽松的病号服显得她单薄身躯更加娇小。她的肌肤略显苍白,阳光仿佛为她披了层纱,她就那样宁静的躺在床上好似享受着阳光披身的暖意,云鬓洒乱风光半掩。
我仍记得那双美极的眼,那一次的对眸让我失了神。那眼眸中流露的风情说不清道不明,我好像听不到了风的窃窃私语,听不到了窗外枝芽上的欢快鸟鸣,闻不到了淡淡花香。直到她嫣然一笑,我又听清了风的私语,鸟的鸣叫,风依然飘渺携着花香吹进了屋。那时我笨拙的用咳嗽来掩盖尴尬的失态。
过去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时间并未将这些记忆冲淡反而像河流对沙岸的侵蚀深深刻印。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我们又陆陆续续的交谈过许多次。可不论交谈过多少次,我总是有些手足无措之感,也怪不得那时她总说我呆傻。我面对她,平日的精明仿佛飘到了九霄全无一个医生的样子。我只是感觉有种情愫在朦胧中蔓延,像窗外树梢上的嫩芽在不经意间生长。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她的病症很棘手,一次又一次的手术给她带来了许多痛苦。秀发变得枯黄像秋叶凋落,肌肤变成了病态的苍白,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加瘦弱,但她嘴角却总是带着笑,眼眸中的光彩仿佛照亮了为治疗病症方法而苦恼的我。
我仍记得那年秋天,落叶堆满了街道。那是她最后一次手术,经过无数次的研究讨论得出的方法,但风险很大。我在告诉她的时候,她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那样过了几天,在要将她推入手术室的前一刻,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对我说了那句烙进灵魂深处的话“如果失败了,如果可以,请忘记我。”我看着她瘦脱像的脸,眸中的那抹坚定并未回答只是摸了摸兜中的小盒。我在她被麻醉的前一刻贴在耳边说“请相信我”
尽管那时的我尽了十二分力却还是输给了死神。我仍记得当我看到那条直线时的感觉就像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只觉得那万物消失的一瞬间太长,长过了一生。
对我而言那是最痛苦的回忆但在外人看来那只不过是我少数失败案例中的其中一例,平淡无奇。能引起他们注意得或许仅仅是她棘手的病症吧。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那场较量中输掉,看着那条直线再无生机的波动后成为了世界上无药可医的病人之一。那兜里的钻戒也再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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