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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心累,叫两难!

有一种心累,叫两难!

作者: 风中的秋叶 | 来源:发表于2018-06-12 01:30 被阅读181次

        当年,为爱情,远嫁他乡。

        故乡,父母,弟弟,成为一种思念,相隔万水千山。

        磕磕绊绊,几十年过去,时光流逝,我不再青春,父母亦渐渐老迈。

        父亲患脑溢血那年,六十五岁。可长女的我,天遥地远。父亲入院一周,病情危急,弟弟不得已将我叫回。看着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的父亲,我愧疚万分,因为频繁腹泻,男陪护每次用纸擦抹,父亲都痛苦不堪。我恨自己为何远嫁,让父亲多受一周的罪,辞了陪护,我自己照顾,用软布温水清理污秽,涂香油和药膏保持干操,一周后,溃疡的地方才痊瘉。父亲无法呑咽,我们把食物榨汁,用注射器从饲管推入,每天无数次按摩翻身,以保证他肌肉张力......半月过去,我假期已到,可父亲,依然未醒。留不是,走不忍,悔当初,远嫁苦。

        我回单位上班,父亲身边的家人全力以扑,悉心照顾,母亲,弟弟,弟媳,表兄弟们,衣不解带, 昼夜轮换。谢天谢地谢医生谢亲人 ,三个月后,父亲终于痊愈,虽然右侧肢体不太灵活,但已能健步如飞。

        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我继续过自己的日子,逢节假日,也携子回家,陪伴父母。记得一次和母亲闲聊,"等我退休了,回家来侍候您和爸爸",母亲笑着说,"你瘦成这样,反要我侍候你呢。"看着结实丰满,红光满面,精力充沛的母亲忙里忙外,弱不禁风的我,想着母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再过三年退休回家,也如现在这般,母亲天天大餐侍候,我只需收洗碗筷,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母亲查出肝癌,如晴天霹雳,连夜赶到母亲身边,几个月不见,母亲黑瘦得脱了形......从小爱哭的我,再也忍不住泪,母亲安慰我说"胆结石,不怕得,做好手术回家,吃几天红糖鸡蛋就胖了"。

        入院前一晚,母亲让我陪她去超市,我搀扶着她,想帮她省点力,她说"不用,我走得动",可是,只走出两百米,她扶着我的肩问"咋个就走不动了?"那一刻,我多希望,就这样让病弱的她,能倚靠着女儿的肩膀,直至康复。

        后来的日子,住院,检查,治疗,从介入手术室出来,曾经坚强的,生我们三姐弟都没哼过一声的母亲,痛得大汗淋漓,呻吟不己。病魔一点点蚕食着母亲的生命,而她的儿女们,却无法分担母亲的疼!

        往院一月,母亲虽然虚弱,但似乎有了好转,出院回家半月后,也能慢慢的料理些家务,买菜做饭。她不孝的女儿,又将忍痛离开,回单位上班,为生计奔忙。

        最煎熬的日子,人在单位,魂在故里,电话那头的妈妈,可闻不可及,悔不当初,远嫁千里!匆匆月余,加班加点,只为多换几天休假,去陪伴母亲,单位人员吃紧,一个萝卜一个坑,小小柜员,无权无钱,想要尽孝,有心无力!

        九月三十日,下班立刻乘夜班车,颠簸十几小时终于回家。母亲的病情,再次恶化,身体也日渐衰弱,父亲也患了流感,每隔一天,小弟就用车送父母去医院输液,姐弟俩一人守妈一人守爹,深叹有心尽孝,无力回天。

        母亲输完液回家,稍稍有些精神的她,叫我坐在她身边,拉着我的手,讲着自己和我们儿时的往事,千般怜爱,万般不舍,似乎要将自己的一生,在相守的日子里,尽数镌刻在女儿心里,每每讲到疲惫睡去,仍不放手......

        我们一直向父母亲友隐瞒着母亲的病情,弟弟,弟媳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可母亲已是肝癌晩期,情况不容乐观,儿女们倍感痛苦无助。

        一天傍晚,躺着的母亲,突然问我,香格里拉的景色,是否真的很美?我强忍着泪安慰"雪山,草原,牦牛,喇嘛寺,美的醉人,等你病好了,我们全家开车去"。妈妈高兴的笑了,立即起身要去冲耦粉,说多吃点,病好得快。我坚强乐观的母亲啊,无地自容的女儿,懊悔当年旅游时,不带上双亲!后悔的泪,不敢在母亲面前流,我跑出卧室,泣不成声。

        相聚的日子,如此短暂,六天轮休加国庆三天假期已休完,我又将离开母亲,要等下月再休轮假,才能回来。临别前,母亲对老孃说:"小姑娘在家这些天,把我服侍呢好得很"。在母亲的心里,四十八岁的我,还是她心中娇弱的小姑娘。再次拥抱母亲后,扶她坐在沙发上,"妈妈再见,这个月三十一号,我再坐夜班车回来",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愿放开,叹气道"怕你下次回来,就见不着我了"。

        一语成谶!妈妈没能等到她远嫁的女儿回来,十月三十一日早,哭了一夜的我,又一路哭到昆明,再多的泪水和哭喊,也唤不回娘亲!没能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母亲,成为我此生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心结。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恨绵绵无绝期!

      五十岁,我退休了,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到故乡。母亲走了,我还有父亲。因脑溢血后遗症影响,父亲患有拟郁症,情感障碍等疾病,喜怒无常,生活难以自理的,照顾他的日子异常艰辛,天道酬勤,一年半载就要进一次手术室的父亲,四年来只发病一次。后来,我孙子出生,老父幼孙,忙忙碌碌,四五年转瞬即逝,浑然忘了另一个城市,还有一个家。

      五十五岁,我奔波于两地之间,丈夫冠心病,胃出血一次次住院,父亲旧病复发手术,腿骨置换手术......我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一边,是风烛残年的父亲。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夫君。不论在哪一个家,都弃下另一个亲人!但愿全天下做女儿的,在出嫁之前,想想双亲。

      这无法兼顾的难,我不知如何解决,一个个不眠之夜,辗转反侧,把一颗心,揉成了碎片,恨不能把自己,撕成两半。

        今夜的雨,淅淅沥沥,夜静更深,却无法入睡。那个老太太的故事在心里泛起:老太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卖伞,小女儿卖鞋,晴天,她着急大女儿的伞难卖,雨天,她担心小女儿的鞋没人买。

        或者你会说,我应该听她邻居的劝"天晴,小女儿生意兴隆,下雨,大女儿门庭若市,你应该天天开心"。

      真希望自己是那个痴袭人,名珍珠时心中眼中,只有贾母,跟着宝玉,眼里心里,只有宝玉。

        那么,在老父的家里,我侍汤奉药,尽心尽孝。回丈夫身边,我洗煮陪伴,尽责尽力。不论在娘家婆家,我都生活在温馨的亲情里。每罐草药,我以孝心为引 ,每餐茶饭,我佐爱意为汤。

        如此之般,可能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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