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生命遥遥有期,唯一的青春跟随分秒作响的生长和川流不息的脚步,被以各种形式消费、记录或者珍藏。有的被相机一帧帧定格封存,崭新的相册和相片一同老去;有的被印成文字,展列在书店,让人们在作者的故事中寻找到曾经的喜怒哀乐;还有的被拍成电影,年少的朝阳在荧幕上竟然化成青春的符号。
我叫路小路,一名即将毕业的技校生,毕业后的出路,是去工厂做学徒工。
因为董子健出现在主演名单,所以慕名来看《少年巴比伦》。之前董子健给我的印象很多建立在青春片的基础之上;不论是《青春派》里大声说出“黄晶晶同学,你愿意和我一起携手告别高中时代吗”的居然,还是《少年班》里活在母亲安排下的伪天才吴未。有人说,青春题材的电影逃不出高枕无忧的校园、怦然心动的姑娘以及不谙世事的任性;美好的校园里因为缺少来自社会生存的压力,一件件许多年后付之一笑的小事儿被无限放大。
但是这一部《少年巴比伦》一上来的灰暗风格的旧县城画面,丝边眼镜、木制的推窗还有两个大喇叭,瞬间带来源自九十年代的代入感。
我生活的城市只有工厂,抬头就是烟霾。在这里我无处可去,只能当工人;我也无人可爱,唯有爱自己。那年我二十岁,是我的青春最香甜最腐烂的时候。
路小路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技校生,他的理想是卖香烟,但是父亲用一只甲鱼把他送进戴城糖精厂当学徒工。他像那个小县城里的很多二十来岁小青年一样,没有希望,不知道人生目标和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有未来。在钳工班他只会拧螺丝,在电工班只会换灯泡。他第一次上班就迟到,从此爱上了这种感觉。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他知道他爱厂医白蓝;他不想做的事有很多,但是他因为白蓝选择改变。

以往的青春片套路,往往大同小异,观众往往不会有新鲜感。但是当九十年代画风的居民楼、尘土飞扬的土路、水泥桥上的老式横杠自行车以及“戴城糖精厂”下面的大红星映入眼帘的时候,一段陌生的青春就此展开了。
(我)用很低的声音说,白蓝,我爱你。但那地方太吵,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说完这句话,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想放亮嗓子再大声说一次,但我又觉得,这件事情连做两次是很傻逼的,第一次是为了爱她,第二次纯粹只是为了让她听见。
因为反应釜操作不当引发爆炸,氯气罐被炸的谣言传出,人们携家带口慌忙逃命。在狭窄的巷子路口,路小路第一次见到了清秀的白蓝。


慌乱的环境衬出白蓝的安静,像一片随风的叶子,像一道明媚的溪流。不知道白蓝那一瞬间有什么想法,但是路小路从那一刻开始了孤注一掷的初恋。
在修车摊遇见白蓝,小路说我给你的车子大擦只收小擦的钱。当白蓝问为什么的时候,小路说
“大擦时间长,我们还能聊聊天。”
从那之后,所有希望就是每次见面的时间多一点,能跟心爱的姑娘多待一会。

因为想借车接白蓝回来,被肥胖的阿瑛强行拿去初吻。当小路说出“这是我初吻你知道吗”的时候,被染红的嘴唇还没擦干净,极其可爱单纯。


冒着大雨,小路和白蓝用三轮车送生命垂危的“牛魔王”去医院。这一段路一句对话都没有,但是小路的心声流露出炽热的心意。“那一天的大雨中,我总想我救的人是你。我只愿意为你赔上一条命。如果死掉的人是你,我愿意在洪水中,永无休止地走下去。”白蓝在医院门口侧着脸的微笑,似乎在表示小路的一厢情愿变成了一见钟情。

跟没有方向、无所事事的小路不同,白蓝入世颇深、世事通达。但白蓝并不因了解这个社会就变得世故老练。她是一个旁观者,克制的看待着她生活的世界。当一个姑娘真心爱你的时候,才会为了未来着想,劝你走正确的路。当白蓝向小路提出希望他可以去读夜大的时候,一向头疼读书的小路犹豫一会,看看白蓝:
“白蓝,我想好了。我去上夜大,只要你高兴就行。”
所以小路在考试合格之后酩酊大醉,找到白蓝只是想和她一起开心啊。

但是,两个人差别甚大的人生,也似乎早早埋下散场的伏笔。
再见,在追不上的站台。
我想起她说过的,每一片枯叶都只能踩出一声咔嚓,这是夏天的风声所留下的遗响。我想你是一个多么诗意的人,可惜诗意对人们来说近乎是一种缺陷。我好像已经有几辈子没见到她了。

白蓝后来离开了戴城,去上海念研究生。后来小路去找她,却再没踪迹。
白蓝后来寄回来一张明信片,“走了几千里路,都不能忘记。给我的小路。”

“ 我说完,骑上自行车往新知新村去,路上全是人,打着伞的,穿着雨衣的,顶着脸盆的,雨越下越大,从细微的潮湿变成冰冷的针尖,扎在我脸上。在文化宫门口,有一辆汽车撞在树干上,城市虽然比平时混乱,但马路上并没有停电,汽车还在开,幽微的路灯照射在地面上,泛着一摊摊的光。”
以青春为名,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永垂不朽。
我爱过的人还有曾经,在这个破落的小城。时间的河水湍急而过,祝你的青春,这样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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