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始终坚信着,在未来的某个时光点上,有一个你,等在那里,为了我的幸福,不顾一切。后来慢慢长大,才发现,1990年的冬天,会飘着细碎的白色雪花,空气凛冽但却充满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温暖,2014年,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24年。这24个春夏秋冬,我那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24个年岁,好似在恍惚间突然消逝了,带着我所有的美,所有的愿,从此在这世界销声匿迹。
黎诺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存活在她小小的世界里,纯真,悲伤,又好似欢乐,那是我见过的印象最深的,像森林的孩子。绿色,苍翠欲滴的绿色,生命,倔强的生命。今年2015年,如果命运永远都是善良的,她该25岁,是个美丽的大人。
农历年2000年十二月十一日,那天是我第一次遇见诺。
吃过午饭,浓冬的午后,我生活的小镇,阳光从浅灰色的云层后面破茧而出,在我们身旁,带着浅黄色带着淡淡的温暖,飞翔。这一刻的小镇,干涩寒凉的空气中多了一丝暖意。
前几天看海子的诗歌,想起他以卧轨自杀的方式来终结生命,心中不经感到惋惜和苦闷,便一直沿着铁路线慢慢地走着。阳光落在铁轨上,微风吹拂着,斑驳,跳跃,是有几分好看。每过几分钟就会驶过一列火车,有装货的黑皮火车,有流浪者的绿皮火车,它们由远及近,在那轰隆隆的雷鸣般的声音里,我分明还听见了他骨骼破碎的声音,风扫过,似有鲜血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开来,灵魂,他透明的灵魂从火车上空升起,在阳光里转瞬消逝。火车的尾巴处,世界安静下来,我看见了诺,她戴一顶浅灰色的牛仔花边帽,鼻梁上一副酒红色镜片的太阳镜,这两件装饰已经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身上穿了一件蓝色高领中长款宽松大毛衣,搭配一条白色小脚牛仔裤,黑色短靴。她安静的坐在铁轨外沿的围栏上,微微仰着头,细长的腿在时空里欢快地荡漾。背后有高矮错落的房屋,山峦,绿色的植被,头顶是淡蓝的天空和几片浅灰色的云层,身旁还有轻柔的风和温暖的阳光,这像一副画,一副名叫守望幸福的画。
怕打扰她的静谧,我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被她轻易地察觉了出来。我缓缓地朝她走近,她别过脸,摘了太阳镜静静地注视着我,秀气的小脸,白皙的皮肤。
“大冬天,穿这么少,赏火车么?”
她咧开嘴欢快地笑了,爽朗的笑声在空气里回荡,世界接着又安静下去。
我也跃上围栏,和她并排坐着,她转过脸去,继续望着天空,神情专注,像个认真听故事的人。
我们一起注视同一片天空,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
“天空的颜色刚刚好!”我有感而发。
她别过脸看着我笑了,微笑,如同那天的阳光一般的微笑。她把脸朝我凑过来。“你的眼睛里,有一个我的世界,小小的,真好看!”说完她自顾笑了,跳下围栏,面对着我。
“我的眼睛有病,见不得耀眼的,也不喜欢黯然的,唯独今天的天空,这样的颜色刚刚好。”
她接着又说“其实我挺冷的,但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只要等在这里,一直等在这里,一定会有一个人来温暖我的,一定会的,真的!”
“你和我好像,只是好像,有一点相似,就像我们走了同一条铁轨,在这里,看着天空,当其他人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在这里。”
她一直在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1990年的今天,天空飘着细碎的白色雪花,房屋、树木、草丛,到处都是白色的小斑点,水盈盈的,美极了。” 说着,她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下去。
“今天虽然没有雪,但是阳光也很美。”我接过她的话。
她转而说到“你好,我叫黎诺,黎明的黎,承诺的诺。”她又补充道:“是一个很棒的名字。”
“叫我凡,芸芸众生,平凡如我。”“同样的,好名字。”语罢,我们一起大声的笑了。
已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是诺的生日,在她的自述中,那是记忆中第一个有人在身边的日子。
“我回去了。”黎诺的声音在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传来。
还记得那天她坐上公交车又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凡,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今天的天空像我。”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踏着小步,从我的瞳孔中消失。
在回家的路上,夜更深了,寒凉可以轻易刺穿胸膛,我忽然又想到了诺,想起她的坚定和执着,她像是生来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迷迷糊糊到了家门前,打开门,温馨,明亮,暖意,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意将我深深拥入怀中。
2014年以后,每当这个场面,总会让我不禁想起诺,想起她一年一年里无数个寒冬的冷夜,想起她24年执着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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