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地道道的东北妹子,出生在吉林省的小山沟里。
记得刚上学那会儿我穿的都是老妈给我做的棉袄棉裤,棉袄领子和袖口都用毛线钩花做装饰的,按扣也是是老妈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棉裤都是背带裤。那时候穿的棉鞋也是老妈纳鞋底做鞋面缝出来的,记得做鞋面的时候几层的棉花中间一定是有一张塑料布的,老妈说外面雪再大进屋棉鞋即使湿了也不会湿透,防风防水的保证我的脚是暖的。我现在全身脚最白,肯定和这有关系。
我小学是在一个叫前张家村里上的,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要从家里走。赶上冬天上学的时候捂得那叫一个严实,澳毛(现在还有吗)织的毛衣,围巾,棉袄棉裤棉鞋棉手套都是我妈做的。那会儿我带着我哥的旧帽子,就是那种雷锋帽一样的帽子,要更硬挺一些,把两个护耳朵的放下来再围上围巾,真的就剩一双眼睛,衣服穿得厚重,一边走一边吭哧,呼出的哈气与冷空气凝结到睫毛和眉毛上都是霜,一点儿不夸张。
没有图中的星星,不好看还显得脑袋特别大,纯粹为了保暖。
冬天上学还有一件事儿让我记忆犹新。上学除了交学费,还要交取暖费,也有更好的“政策”,不交钱的可以选择从家里带柴来抵,班里的同学大多是拿柴的,家长们合计合计就凑了几个学生的,满满的一辆三轮车就够了。我哥哥比我大六岁,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就去乡里的初中了。赶上他在家的时候帮我用爬犁拉了了几捆玉米秆和至少5袋子的干玉米芯,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一身轻松的走。雪地里拉爬犁应该是不费劲儿的吧,我一直这么觉得。还记得那天我哥带着老妈给他新买的雷锋帽,两个帽耳朵不是垂下来的,走路时一上一下,感觉也是很神气的。
小学的教室不大,前面正中间儿的地方用砖和泥巴砌成一个圈,上面扣上一口现在农家里的大锅,下面砖砌的地方露出一个口,专门用来添柴火的。后面会连接一个又粗又长的铁管子一直通到窗外,我小时候长得又黑又小的,总坐在前排,印象最深的是每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那个圆鼓鼓的大锅上就会摆满同学的铁饭盒,饭热了的时候都是饭香味儿,根本没心思听课。
东北山沟里的人家都是种地的,一年一茬的粮食。到了冬天多半都是没事做了,老家管粮仓叫仓子,我家也有一间,挨着我家房子建的,里面除了一些杂物都是粮食,大米、面粉、玉米面。还有老爸老妈蒸的馒头,豆沙包,和豆包,都在仓子里冻着,想吃的时候拿上几个放锅里一热直接就可以吃了。仓子里有很多我们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冻梨冻柿子,花生瓜子、还有墙上挂着老妈秋天时候晒的果干,就是用线穿起来晒干的沙果片。临近年节,仓子里还会有糖,更多的猪肉鸡肉和鱼,我一个人是不敢进仓子的,因为偶尔就会看到老爸从仓子里出来一边往盆子里捡豆包一边骂咧咧的和我妈说老鼠又吃了什么什么……快过年的时候就要经常讨好我哥,让他帮我拿点糖和花生出来,细声软语的,那也许是我对我哥最温柔的时候了,现如今朝我哥要什么都理直气壮的,不给就作,没一点当时的样子。
东北的冬天特别长,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好像永远都挂着衣服。洗过的衣服下边都有一条条冰凌的,被冻的硬邦邦的,过几天也就干了。印象里我家的院子很少积雪,下雪的早晨我还没起床老爸就拿着扫帚在院子里开始扫雪了,下雪的时候不冷,我和哥哥也偶尔和老爸一起,哥哥是去干活的,我肯定不是,拿着小铁锹往我哥身上扬雪,他一旦回击,我就跑回去告状,不出两分钟,老妈就会打开门,屋子里白色的热气和妈妈的声音一起跑出来,“xx,再往你小妹身上扬雪就把场院也扫了……”场院很大,是我家晒粮食打稻米的地方,秋天时候堆的满满的,冬天除了挨着墙根的地方晒了一排排的叶子烟和边上堆满玉米的玉米架,剩下的就是一大片空地。天晴的时候我哥会带我到场院里在雪地上扫出一小片空地,下面撒点稻米,用棍子支起一个笸箩,木棍的一端会绑着一根绳子,他说一旦有家雀进来他一拉绳子就能抓到,我是从来没看见过他抓到家雀的。这个行为有点像钓鱼,需要耐心,想想那时候小孩子心性,哪能坚持的来,一会儿我就找不见他了,这时候的他肯定找曹胖子打琉琉(弹珠)去了。我哥有一塑料袋的琉琉,里面有很多好看的,我哥小气竟一个也不肯给我,我偷拿过,小孩子三分钟热度玩着玩着也就丢了。现在想想小时候玩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离开了那里,种种原因再没机会回去,儿时玩伴的名字我差不多还记得。现在和老妈聊天的时候时常会谈到老家,每每谈及,她都会眼睛看着别处,撇着嘴说那穷山沟这辈子都不想回去。老妈从不是狠心的人,说那句话眼睛看向别处的时候脑子里应该像过电影一样快进了一遍自己的二十多年……
儿时因为有父母的庇护哪里懂得什么叫吃苦,于我而言那些过去里有冰霜风雪,也有丰衣足食。那时的房子很矮,天一擦黑大家就早早的归家,外面下着雪,老爸老妈坐在板凳上绑着烟叶子,哥哥和我在外面野了一天,回来趴在热乎的火炕上吃着花生瓜子,那时那日那番情景,竟是我时至今日想想都欢喜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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