焖子

《焖子》

大爷的焖子摊位摆在夜市路边的柳树下，浓浓的树荫刚好蔽住了摊上的两张桌椅。清凉，透彻。

焖子，又称油煎凉粉，是当地有名的小吃。凉粉入热油锅煎至两面金黄，需不紧不慢，适时翻炒，才不会焦糊。心浮气躁的人是做不来的。大爷做事稳手稳脚，有条不紊，若是哪个等不耐烦了，催他，他会慢条斯理地解释说，别着急，想吃焖子要耐得住性子才行。浅浅的话里带着些许的宽慰与劝解。

大爷的生意一向很好，老客们都夸他做的焖子醇厚，地道。其实，大家起先是怜悯他岁数大才来捧场的。后来走顺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来了，即便是排队也不介意。都是熟人，顺便拉拉家常也是好的。练摊也讲究个人情世故。

这天，却是儿子在掌灶，大爷在一旁改做下手。“我腰腿不好，以后这摊子就交给他了。”儿子刚上手，客人聚多了，难免有些急眼，铲子在锅里翻江倒海起来。大爷提醒了一句，他却假装着擦汗，没听见。大爷恼怒地训了他一句，那铲子竟飞得更快了。大爷一把夺过了铲子。他索性扔下围裙，一去不回了。

入秋，天渐渐凉了，和往常一样来到焖子摊前，竟诧异到今天只收半价。“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摊，老了，干动了，对不住了。”大爷脸上陪着笑，像做了错事一样。

老客点点头，接过焖子，坐上旁边的矮凳，抬头看一眼灶前苍老的身影，不由暗叹，这熟悉了多年的老味道，将永去不会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