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中国人最喜热闹,从出生到死去,都在追求极致的热闹。我原也不能理解死亡也需要热烈、后来想来才懂得那大概是为了隐藏失去的悲痛吧。死亡彻底带走了一个人,让其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
我是在去年9月1号早晨8点听到的关于爷爷的死讯,那会儿我刚起床。我原都是10点起床的,但那天9月1号,9月的第一天,我想有个好的开始。随手接了电话,以为是家长里短。谁料得爸爸开口叫我一声:大咪、公公没了。我一开始整个人是极端清醒,我问他:怎么没了,不是好好的吗?爸爸说:生病了,昨天晚上就一直抢救原以为能熬过去,你抓紧回来吧。我挂了电话,哽咽了下我的喉头,突然就放声大哭。
不费力气的想念,甚是怀念极端得接受不了,无法排解的情绪一直在心底慢慢发酵,继而不断通过大哭发泄出来。我老公听到我大哭,惊吓得从床上弹起抱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惊慌失措,无法说出这个事实。大概我从内心也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无从开口。
爷爷葬礼那天,哀乐声声听着热闹,不觉得伤悲。但是一想到他走了,不再能跟我说话了,我就开始哭。跟着丧葬队伍后,跪拜一下就要哭一次,无法再去经历那样痛苦的场面。对于至亲来说,那是巨大的灾难。
不费力气的想念,甚是怀念爷爷是个话很少,很勤劳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生养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我爸爸在儿子里排行老二,至于在整个8个兄弟姐妹中排第几,我从没问过也不知道。爷爷一生所有的日子都在干活,年轻的时候人民公社时代赚公分,好养活嗷嗷待哺的8个小孩。后来自己种田种地,除了自己吃还换一些零钱回来给我买东西。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我上小学二年级我爸妈才回家我才跟在爸妈身边。
爷爷自我小开始就一直忙农活,早上天没亮出门,等我睡醒起来吃饭他已经干了好几个小时的活了。吃饭的时候爷爷喜欢拿他那个小杯子喝一点白酒,偶尔会逗我喝酒。我现在酒量这么大,五瓶啤酒喝下去完全没事是因为我小时候常跟我爷爷一起喝酒。中午爷爷习惯在老式的席床上躺一会儿,晚上回来吃完饭就一定要拿着大蒲扇在门口坐着扇扇风,跟几个老人一起聊天。后来村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了,爷爷就在家里看自己看不懂的电视。
不费力气的想念,甚是怀念我在几年前上大学寒暑假回家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爷爷卧病躺在床上,就那么躺着,任由时间流逝。我陪他说话,他就哼哼答应两句。有时候碰到身体好点了,会起来剥玉米,去地里锄草。每次回去我总喜欢去爷爷的菜园里摘菜,那里有着最新鲜的菜。爷爷不爱说话,但是奶奶爱说话,他总从奶奶那知道我们的情况。
前两年听说爷爷病得更重了,没法干活了,每天早起就干坐在门口看路上车来车往,人走人停。碰到有人叫他就说两句话,没人就坐着。奶奶出门干活了,他有一次心心念念给奶奶送午饭结果路上晕倒了,我听着都心惊肉跳。有一次二姑说做梦心里不舒服,跑过来看看爷爷奶奶,发现没事就回家,回到半路又回来。突然发现爷爷不对劲,急忙送医院去了。孩子跟父母连着一条心,二姑那次真的是救了爷爷。
不费力气的想念,甚是怀念我印象中爷爷总是那个样子,佝偻着背,穿着旧时的衣服。翻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相册,竟然没找到一张关于爷爷的照片。我们这代农村人,总是羞于表达感情,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尽所有力气相伴。
2017年10月31日、农历九月十二、是爷爷的生日。自从爷爷生病了,生日总是一大家子陪着过。可怜我这些年、在外求学、而后在外奔波、陪他的日子少之又少。希望爷爷来生可以不要这么辛苦,能够有个安逸的一生。这一生爷爷过得太苦了,爷爷这一代人都过得都太苦了。
不费力气的想念,甚是怀念我们何其有幸生活在这个时代,应愈加珍惜这美好的生活。
总是会想念、怕你过得不好。
如今会怀念、只恨时光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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