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人

2017年12月25日，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结束的第一天。当我还没从考研这个曾带给我无数挣扎的过程中走出来，一个更加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一时之间缓不过神。

姑姑去世了。姑姑去世了？我在心里无数次反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真实性，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人

这个月，死神两度降临。奶奶突发脑梗塞住进医院，看着病床上插着胃管，嘴唇干裂，言语不清的奶奶，无数的惶恐涌上心头。回郑州的当天晚上，我骑着摩拜单车走在街头，第一次迫使自己这个无神论者去相信耶稣，去祈祷上帝，去祈求任何一个有能力可以庇佑奶奶的人保佑奶奶平安度过。说实话，我有私心，我害怕奶奶万一挺不过去，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沉下心来在最后的一个月里突击考试。对于一个已经没有姥姥、姥爷，打出生起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爷爷的我来说，奶奶是对上一辈的念想。一个月的时间，我给家里打电话，从来不敢询问奶奶的病情。可是我会听爸妈的语气，揣摩他们说话的语气，推想奶奶最近的状况。整整28天，家里面听似一切平静。

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人

2017年12月21日，距离考研还有两天。听到弟弟电话里与爸爸另外的通话，虽然他们的好像在刻意回避某些敏感的词汇，但我承认我还是听到了一些与“出殡”有关的词语。

“是不是奶奶？”

“不是。是咱一个远门的大爷。”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不要再瞒着我了。都瞒着我干什么呀！”我承认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真是一个远门的大爷。咱奶奶还在医院呢，要不咱爸还在医院干啥？放心吧！奶奶已经好很多了，现在都有力气去锤咱爸了，说不定过一段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呢！”

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人

听罢，我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石头落地，奶奶好转了！这是整整一个月下来我听到最让我舒心的消息，那一晚，我也睡了一个最安稳最踏实的觉。

出殡的是一个远门的大爷，不是奶奶。去世的是别人，活下来的是奶奶。我承认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希望死神带走我至亲至爱的人。

然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天出殡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远门的大爷”，而是我另一位至亲――我的姑姑。

姑姑突发心梗，还没来得及做搭桥手术人就没了。我不敢相信，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一个月前还面色红润，还在奶奶病床前面忙里忙外的姑姑会突然离开人世。

死神在把奶奶留下的同时，竟也带走了姑姑。我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相信“造化弄人”这个词，我不知道奶奶现在意识是否清醒，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了姑姑离开的消息……一切，所有的一切，到家就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