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我从日日跑过的护城河边感受到了冬的来临。

那一树树碧绿金黄，顷刻间便枯败到落光，只需短短几天。

跑过的河边小径曾经铺满形状各异的彩色叶子，偶尔会滑一下我奔跑的脚步，便有小小的不满。然而这种不满也很快消失不见。当步行道上空荡荡，偶尔仅留点残枝败叶时，秋已去，冬即来。

河边常常洇晕着内城河道固有的潮湿气味，混合着河岸两边偶尔的叫卖声、吊嗓声、拉二胡声、合唱声以及大人小孩的欢声笑语，顺流而下，直传入耳鼓，让人感觉到这是烟火气十足的人间。

当河道一旦结了冰，各种声息仿佛一瞬间被冻住了似的，都沓渺了踪迹，仿佛遍寻不着。晨起的人走得缓慢，也许怕脚步声惊醒睡梦中的人们，都带着小心谨慎的意味。只有我的跑步声敲击着石板路，一板一眼地敲醒沉睡的滨河路。河里泛起白色的雾气，少有太阳直射的水面已经结起厚厚一层冰，然而长期有太阳光泽亲近的水面则仍是一汪春水荡漾。

跑着跑着，面前也起了雾，白色的雾气在眼睑前结出小冰花，一眨眼之间都能听到小冰晶落下的声音，内心便有浅浅的冰冻融化。这世界如此美好，我们没有理由不爱它。

如果是冰层厚的河面，会有男子持冰球杆在冰上训练。因着儿子的缘故，还是比较喜欢看人打冰球。常常想停下我奔徙的脚步，驻足观看他们的英姿，可惜一停下，就浑身发冷，打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又会岔气，所以只能放弃停下的想法，继续向有着更美风景的前方行进。

这样的日子可惜没有雪。昼夜温差不大，无法形成下雪的必要条件，所以也就少了一道风景，少了一份可以释放天性快乐的雪国狂欢。这时候，可以吃串冰糖葫芦，甜丝丝地酸，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生生把没有雪的遗憾冲淡了。

那遛弯的老人戴着绒线帽，喁喁情话的情侣互相呵气取暖，蹦跳打闹的孩童卡通小手套可爱得耀眼，连主人放松警惕开始撒欢奔跑的小狗身上都穿上了彩色的外套，冬天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来了。

朔风凛冽的日子最是难熬。我全副武装跑过行人稀少的街道，环卫工人努力把被风吹走的落叶、纸片、塑料袋等又撮回垃圾桶里。风向转得人头发乱飞，有时窜起的风刮起烟尘让人无法睁眼。这样的天气最是烦人，可日子该过还得过。我喜欢中午的时候拉上同事钻进火锅店，美美地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涮羊肉，便有了体力对抗寒冷的西北风。

没有风的冬日，阳光暖暖地照着，天也不那么灰，透着一点儿蓝，有丝丝云飘过。这样的天儿堪比金秋，既不冷，又不热。没有夏日迫人的烦躁，也没有秋日欲说还休的离愁。带着那么点刚毅，又有点儿柔情的暖冬，让人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