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的到来,倒真叫这个部队的卫生队热闹了起来。那些卫生员有事没事都喜欢来他们房间里坐坐。东拉西扯聊天。那些小伙子们来自五湖四海,说话口音也各有不同。但个个纯朴敦厚,晒得黝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家年龄都相仿,一见面就活络起来。问一些老家的风俗民情,小伙子们一波走了,又来一波。大家都喜欢小雨,把这个爱笑的小姑娘逗了又逗……
晚上,他们总是被伍嫂请到家里看电视。一到伍嫂家想当然的小雨就交给了她。伍嫂次次都炖鸡蛋羹用心喂小雨吃。小雨也和伍嫂熟悉起来,一见伍嫂便伸手要伍嫂去抱。伍嫂的老公是个不苟言笑沉默的中年人。瘦高个子 瘦长脸。一幅陷入沉思的样子。叶子还多少有点怵这人,只要他在家里就浑身不自在,话也不敢多说,私下里知道他们几个也有同感。于是便任由伍嫂求小张来叫 ,他们也是抗拒的,有时会到卫生所的大办公室里和那些卫生员们一起看电视。
一个星期过去了。大哥仍然没有归队。四个人吃了玩,玩了吃无聊起来。
这天,白天小雨就不肯吃东西。一直昏昏欲睡的样子。晚上发高烧了,还发了抽……小脸通红通红,吓得叶子都哭了起来。树忙抱着孩子敲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小雨十分危险。正当几个人在医院急诊室外急得团团转时,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军医走出急诊室。
“罗小雨家属,孩子要输血,谁是孩子的父母?去查血型,快!
四个人围上去。叶子带着哭腔:“啊,发烧怎么用输液?怎么会?。”
“孩子从小一直就严重贫血,你是孩子的妈妈不知道吗?”军官声音透着严厉。
四个人面面相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没见过……”军官十分生气,不再多说,转身又进了急诊室。
“严重贫血,我们怎么办?”叶子颓然道
“我们还是验血型吧!都要去。”树坚决地说。
四个都抽了血。不一会儿,女护士出来:“罗小雨家属,罗小雨的血型是H R阴性血,也就是熊猫血,你们四个人没有一个可以用。我们己经联系了上级医院,情况十分紧急。”这时候,卫生所的广播也响了起来,早上在空旷的医院显得格外急促紧张:“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我们院有位半岁的孩子严重缺血,急需H R阴性血。也就是熊猫血。请各团体通知所有人员前来验血。”广播一直响着。部队官兵一波波井然有序的排队验血。
没有!没有!没有!
叶子一直坐在走廊上哭泣。三个人都默默地走来走去。
验血的官兵越来越少了。但仍然没有找到熊猫血。伍嫂听说了,也匆匆赶过来,安慰着他们,其实她似乎更加紧张。声音都有点哽咽。军人越来越少了,气氛越来越疑重!里面护土匆匆进进出出。伍嫂来到窗口,:“我从来没有验过血,我试试吧!护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伍嫂的正好是“熊猫血。”
成功了!小雨得救了!伍嫂成了小雨的救命恩人!当时,没有人会怀疑小雨的身世之谜。过后,人们不得不怀疑:怎么她和父母的血型不一样呢?面对人们,特别是伍嫂的疑问,叶子知道再也瞒不住了。那个晚上她一五一十告别了伍嫂关于小雨的一切。包括她们回老家后将面临的挑战。
伍嫂沉默了许久许久,她明白叶子对小雨的感情,但她却更加舍不得小雨。她和她的丈夫在家里悄悄商量又商量,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如今知道了小雨的身世,伍嫂终于吐露了心声。几个人都沉默了,叶子明白,小雨的命是伍嫂给的,她的血管流有伍妈妈的血,她们己经在冥冥之中融为一体,拥有了解不开的奇妙缘分。
小雨终于出院了!几个人轮番抱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一刻也不舍得放下。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就在熟睡时也面带甜甜的笑容。任四个人谁抱着她,她都一直追寻着妈妈的身影。一会儿看不见妈妈,就焦急万分地找寻……多么奇妙的缘分啊!她们似乎真的有血缘关系一样。
叶子和树商量又商量,次次含了泪,又不敢当小雨的面说起有关小雨送人的事,尽管她什么都不懂。
树家里并不富裕,有两个姐姐都嫁了人。两个哥哥,大哥罗红娶了同村的一个姑娘为妻。大哥在部队,大嫂常年住在不远的娘家。这次是生孩子,大哥才探亲。二哥快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家。父亲天天骑自行车走乡串户给人家看病。母亲操持家务。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共有八间瓦房,父母住了正屋,他们兄弟三个每人两间。树虽然打了电话告诉家里人婚事,却只字未敢提小雨。枝子也才刚刚满十八岁,暂时借住大姐家 叶子想着自己安顿好后,把枝子也接到树家里同住。
伍嫂是个美丽善良的好女人,张哥也很儒雅随和。他们又没有孩子。虽然这个话题伤心又敏感,但大家都知道和小女孩罗小雨分别再即了……
伍嫂理解叶子的心情,也不再串门了,也不叫他们过去。只请小张天天都带热气蒸腾的包子抑或是水果来交给叶子。小雨的鸡蛋𡙡是天天有的。大家存了心不再见面,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这或许就是小雨的福气吧!小雨定是一个有福的小姑娘,跟着这么好的人家,总归比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要好。虽这么想着,叶子一见到小雨冲着她的笑,又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和不忍!这个小小婴孩懂事得让人心疼啊!小雨,我的小雨……叶子背过身,悄悄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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