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安安分分地在这个寒假挣点零花钱,却没想到发生许多故事引起若干神思。在看日记之前,我都没怎么发现自己经历过一个多雨的冬季。
“帽子歪歪戴,媳妇来的快;帽沿往下压,媳妇娶回家。”;
“人类社会千般好,全靠我们三班倒”;
“下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我们车间的全能工,叫玉博,很会耍嘴皮子的帅小伙。在腊月二十三晚上,被人一刀捅死,只因一句话不和。当时,我们都在等待下班,纪律也比较松。等我意识到的时候,玉博正努力拿起器具架朝那人(现在说,是凶手)砸去,我还跑过去将他拉住,劝道“算啦,算啦”。而随即,他便从我的怀里像水一样淌到地上。这时,我才发现他挨的不是一拳也不是一脚,而是一刀。我尽力让他平躺,头脑一片空白。直到他把自己对这世界的最后一瞥落在我的脸上时,我才失声---医务室!
第二天,我们正常上班。我们谈论这件事就像谈论新闻联播里的事一样---发生了,却与我们无关。过了两天,玉博的爸妈来招魂,说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出来打工才一年。轻轻的一声叹息,你已远去。死,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而我们大多数人,却活得跟闹着玩似的。很多时候,生命不是迷茫,贫穷,疾病,对我们活着的人来讲,那是一件奢侈品。珍惜自己。
一切照旧。尽管我们以不劳动罢了两天工,公司还是给我们过年放了三天假。一个人的年有什么好过的?大年三十儿一早,我和两个朋友(学弟啦,忘年交)到公园去玩。离奇的是,我们却在公安局呆了一个上午。
我们在假山上看见一个老大爷攥着两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的手,给她们“算命”。一看到我们,大爷就把手松开了(我们疑惑)。假山不大,我们摆几个造型也就下来了。在假山下面发现一个中年男子,叼着烟,东张西望的(我们又疑惑)。俺们仨在公园转了一圈,都在讨论,报警?报警?报警?对于坏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报警!我们决定。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七八分钟里,俺们仨分守三处,静观其变。警察来了,被请到局里,喝了一上午茶。真是“有问题找警察,警察同志请喝茶“呀。原来那个男子和我们一样也怀疑老大爷是人贩子,所以才在那盯着。而老大爷是两个小女孩的外祖父,以前干过算命的。平生第一次报警,错怪了好人。
年轻人总是喜欢热闹的。下午,一兰州的娃娃拉扒了二十几个“沦落人”订了桌年夜饭。我闲着没事,也凑了个份子。这个年夜饭也许毫无亲情可言,一点也没有妨碍它的红火程度。一顿饭,吃吃喝喝,说学斗唱,拉拉扯扯持续了四五个小时。四海之内皆兄弟啊。他们行酒令,划拳,扎金花赌酒,比歌......可轮到我的时候,毕竟没经过场子啊,只得说“咱们玩石头剪子布吧”。皆笑。
大年初二下午一点五十九分,w 城火车站九号站台的轨道上躺着我的身体。很冷,却热泪滚滚。我睁开眼,想看看这多情的世界,只看到冰凉的站顶。我不去想任何事情,却放不下她給我的世界带来的绝望以及由此产生的勇气,那么深那么真。一直默念,一了百了,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列车进站的最后一次鸣笛,把我从对死亡的憧憬和生活的绝望中惊醒。连滚带爬,在列车进站的那一刻,我躺在了警戒线以内。此时才发现:有那么多观众。两个保安人员把我拖到警戒线以外,问我到哪。
“回去”。
我倔强地挣开他俩,掏出火车票---正是这一趟车的票。他们俩还在追问,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径直走进车厢,坐下。嘴里不断叨咕:我是在哪?在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我看看窗外,雾那么大,也许还有点雨吧?又闭上眼睛,后靠着。我是在哪?在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十五年的暗恋,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告别。昨天晚上我还在一辆绿皮车上站着,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山川,心情是那样的明亮和欢快。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去见她,以我真实、以我真诚,并且没有带半点非分之想。我以为我可以简单坐下来聊聊往昔的故事,我以为她会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坐在她的对面。
凌晨3点到的W城,我在火车站等早上五点公交车,这个我长这么大来的最远的城市。我想过六年没见的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面,我在心里画了一千幅各式各样的画。她是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的,同时她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
十五年了,从第一次借她的作业来抄,到毕业穿过几个城市找她写同学录。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她,现在也是!可是,我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加上旅途劳顿,看着万家灯火,我炙热的心,慢慢冷却,时间就像在滴的血。
见一面,又不会触犯法律。
何必呢?
这就是我们的最后的对话。
列车开动了,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
现在回想这些片段,像做梦一样。要是回家陪老爸老妈欢度新春,安享太平,现在我又在想些啥?让生活因自己的决定而变得不同,无怨无悔。如果能給记忆平添一段传奇,幸福的人生又何必丰功伟绩?以前在学校里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原来,长大就在一瞬间,爱恨情仇全来了。
岁月静好,安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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