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间的阳光,暖暖地撒下来。一阵清风吹来,有落叶零星飘落在挡风玻璃上,又顺着玻璃缓缓滑下。
王虎坐在车里,椅背靠后放倒,双脚搭在方向盘上,听着刀郎略带沧桑的歌声,有节奏地抖动着细长的双腿。
“啪!”副驾旁的车门被打开了,李宁云板着脸出现了,只见她一屁股坐上来,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王虎慢腾腾地收回双腿,调整了座椅靠背,举起双手伸了个大懒腰,“呜……嗯……啊……”嘴里发出悠长的怪叫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的筋骨都回到原处。
李宁云一伸手关了音响,还是一言不发。
王虎侧过半个身子,附在李宁云胸前,拉过安全带,帮她系好,启动了车。
李宁云的脸上仍然乌云密布,好像随时会有暴风雨来临的天空。
平时这样的时候,王虎肯定会陪着笑脸,询问她:“谁欺负我家云云了?说!看我怎么收拾他!”或者用急促的口气夸张地说:“别皱眉头,你看你看,抬头纹,鱼尾纹都出来了!”
今天,王虎没有这样做。因为,刚才听歌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这阵子还没有缓过来。
王虎的初恋叫林嘉,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是个公务员,身材修长,很有气质。王虎第一眼就看上了。但林嘉始终对他不冷不热,后来他才知道,林嘉刚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那个男孩欺骗了她。
王虎觉得自己有趁人之危之嫌,但如果不是这个契机,估计林嘉也不会正眼看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林嘉答应跟他交往,可能是被他的伪装迷惑了。
王虎有络腮胡,一天不刮,半边脸的黑刺,去相亲那天,他用热毛巾敷了很久,用父亲的老式刀片刮胡刀,把脸皮都快刮破了,弄得寸草不生,光鲜亮丽。他精心打扮,大清早起来洗澡,把头发吹了又吹,做足了功夫。
见面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大方,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林嘉不善言谈,却也不喜欢油腔滑调之人,看王虎一副老老实诚恳的样子,虽然不是心目中理想的恋人形象,但至少不让人讨厌,就答应交往一下。
李宁云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好让自己做得舒服些。忽然,气急败坏地对王虎说:“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连个屁也不放?”
王虎勉强一笑:“你为什么生气,你不说我哪儿知道啊!”
“我哥哥刚打电话,说我父母和我嫂子合不来,让两个老人分开过,他们两个七十多岁了,你说怎么办?”李宁云质问的语气,仿佛王虎是她那个不赡养老人的哥哥。
“我咋知道怎么办?不是还有你弟吗?”王虎竖起盾牌,防御自己。
“放屁!我弟弟能养活老人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李宁云咄咄逼人。
王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接她的话茬。
李宁云又赌气不说话了,脸色更阴沉了。
王虎的心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可是,表面上波澜不惊,他不能在这时候乱了阵脚。
前女友林嘉刚开始对他很冷淡,但相处时间长了,也慢慢好了,两个人都是奔着结婚过日子去的,所以,开始做起日后的规划。
林嘉很大气,她家家庭条件也不错,从来不在经济方面斤斤计较,倒是王虎还自作聪明,玩点心眼,占点小便宜。
王虎对林嘉,始终有审视之心,觉得自己配不上林嘉,担心林嘉看上别人,自己鸡飞蛋打,所以,一方面准备着跟人家结婚,一方面怀疑她,监视她,挑剔她。
终于有一天,王虎触碰了林嘉的底线。
林嘉的原生家庭十分和睦,而王虎的父母则多年貌合神离,所以,王虎对亲情比较淡漠。那次,林嘉父亲住院,她叫王虎一起去探望,并善意地告诉王虎,她姐夫去看的时候大概买了什么东西。
不料王虎开始唠唠叨叨,说病人不能吃东西,买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虽然最后也勉强去了,但林嘉对他彻底失望。
要知道,林嘉的父母是把王虎当儿子看的,觉得尽管女儿下嫁了点,但小伙子朴实,对女儿好就行。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给他买东西,送礼物,还计划怎样贴补他们今后的小家。
林嘉甩给王虎买东西的钱,从此与他一刀两断。王虎也尝试想挽回林嘉的心,但林嘉心意已决,再无可能。
与林嘉分手后,王虎像是为了争口气似的,迅速拍拖,与李宁云闪电结婚。王虎是觉得李宁云没工作,自己在她面前底气足。她家是外地的,没有什么牵扯。两个人过日子,清净,自己也能做主。
没想到,婚前温柔可人的李宁云迅速变脸,动辄一哭二闹三上吊,把王虎弄得没一点脾气,离婚吧,折腾不起,不离吧,三天两头受气。婚后的领导权非但没争到,安稳消停的日子也成了泡影。
“你咋成头闷驴了?”李宁云喝道,“说话呀!”
王虎的脸快皱成核桃了,他知道李宁云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是,他必须负隅顽抗。
王虎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答应了李宁云,把她的父母借来,他在这个家里就更没有地位了。
这时,林嘉的面容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他的眼睛开始酸涩起来。
“你哑巴了吗?”王虎的耳畔又响起河东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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