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的故事【纪实小说】（之二十二）

老K的故事【纪实小说】（之二十二）

    他决定去死了——还是上吊——但这也是必须要有勇气的！

   披衣曳屣而出，他又去找了大L。

   这次，他是去问大L讨酒的：他想借酒来壮胆，借酒力来淡化对生的留恋，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用酒醉来迷糊自己对死的恐惧——对一个决计要死的人来说，只有一个念头——死，因此，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开路，朝着目标进发。

老K的故事【纪实小说】（之二十二）

    今天主动要酒喝，有点异乎寻常，因此大L讪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喝什么酒啊？”

    老K瞪大小眼睛，认真地说：“我腰痛厉害，想泡点药酒！”

    大L这看着老K眼泡浮肿，而且衣冠不整，脸色苍白的模样，也就信了。

   老K有点急了，嘟哝了一句：“泡药酒不够的，全都给我吧！”

   说完一把夺过酒瓶转身去了，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在大L和“小字辈”同时发出的“这老K”诧异声中，老K的身影已经被隔断在门的另一边了。

老K的故事【纪实小说】（之二十二）

   回到家里，老K先定了定神，先把“灵宝宝”昨天穿脏的衣裤洗了，晾出去——儿子明天好穿；和好一团面，用湿毛巾盖着；洗好一把白菜——妻子中午回来好做饭。他返身用扁担把门顶上。

   接着他才放心地换上了一套当年在淮海路开瑞买的的夹克和西裤，穿得干干净净，抖落清清爽爽，对着那面小圆镜，用木梳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

    一切都安排停当，他打开酒瓶，扬起脖子，朝嘴里“咕咚咕咚”，一连灌了好几口，呛得他连声咳嗽，顿时嗓子、食道乃至整个胃都像着火烧一般地般烧灼、疼痛。一切他都不怕了，也都顾不到了。他连续地喝，连续地呛，好不容易才把酒喝得差不多了，等他感觉不到烧灼感和疼痛感时，他的双眼迷离了，神智恍惚了，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感觉。

  他踉跄凑近那面镜子照了一下，看见似乎还有几根翘起的头发，用手蘸了点水，再抹了一下，才满意地把绳子挽上屋梁，用手抓住绳子，悬空身子，试了一下绳子是否结实——他想到的不是死，而是觉得自己好像要出一次远门，那里有很多人在向他招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

  他从容地登上板凳，把脖子伸进绳圈，这时他似乎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不觉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口头禅：“人总有一天是要化成一缕青烟散了的”——哪一出戏文里的唱词，他记不得了，也不去根究了；果断地踢掉了板凳，面朝着东南方向走了——那里是上海，那里有一条灯光璀璨的淮海路！

老K的故事【纪实小说】（之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