涝河岸上的杨树死了。几块脱落的树皮,被极细小的树的纤维连接着,光秃秃的树干暴露在空气中,已被风蚀的显现出道道蜡黄的痕迹,枯萎的树枝斜密的结成一团怪异的网,似是等待着来去的飞鸟,一头撞死在这孤独的死寂中。树根处倒是有几株低矮的略显嫩绿的不知名的草叶在拼命的从土层中探出头来,贪婪的在这冰冷的空气里呼吸着。
水位的连年下降在岸边的堤坝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几块被水泡的发白的石头上还能看见有一抹淡淡的绿影,那是阴面的苔藓借着残留的一丝潮气,苟延残喘着,几只麻雀跃到那里,用尖却短的嘴寻觅着吃食。近河岸的水面突出一块三四米的土礁,连到岸边,关住一潭死水,蹲下身才能看见那里面有许多条链状的,似乎已发臭的蟾蜍的卵,静止在水里,回头看一眼那坝上的白痕,估摸着高度才发现,这里原来也是水底。水下的土里有着几根芦苇的断竿,皮叶早已被蚀烂,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极类苔藓的生物,我却叫不出它的名字。对岸近水的地方有凹进去的土层,可以看见几条根茎垂直的从土里扎到已经很浅的水面上,汲取着仅有的水分,暴露在空气中的是表皮类似生姜的黄而细的须状根条。水下可见一些黑色的细小的鱼,成群在石缝中钻来钻去,寻找着可食的微生物。
站在桥上,阳光下的水呈浅黄色,那是岸边的枯草的颜色,河道中有几处窄而平的地方,只有分裂开的条形水缓缓的流淌着,水中还有数块沙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黑亮的斑点,那是被水冲刷出来的岁月的痕迹。桥下视线可及的地方,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在桥下水位较深的地方架着鱼竿,手里夹一根看不清牌子的烟,在阳光下升腾着淡蓝色的烟雾,深邃的双眼盯着河面,阳光下的影子画在沙上,画在枯萎的荒草上,也画在垂死的涝河里。
在不时被卷起的沙土里,我的影子被西斜的阳光拉得很长。
冬天谋划了一场刺杀,它想用漫长的干燥抹去这桥下流淌了千年的涝河,涝河养育了的无数的辈人是它的帮凶,而垂死的涝河却还在坚持等待着东风后的一场春雨,等待着属于它的碧绿与生机。
结局,没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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