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空不再飘起雪花,我随即穿起厚羽绒服向着江边走去,刚下完雪的江边最为寂静,最纯美,最治愈,也差不多是最后的归宿。
孤舟独立“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还没走到江边,一声呻吟猛地闯进我的耳中。如此静谧的环境却便要加上这嘈杂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走进了江边,拨开那阻碍视野的高高杂草,一叶扁舟,无帆,一位老翁,孤立着,一顶竹笠,布满白雪,一身蓑衣,斜挂着鱼笼。他手握着用竹子做的老式鱼竿,就在那站着,像一座雕像,身上挂满了白雪,若不是小船随水流动,根本发现不了他。
或许是我踩雪的声音太大,惊动了他,又或者是他真的太累了。他收起鱼竿,弯下腰捡起长篙,开始划向岸边。船缓缓地靠近岸边,出于礼貌,我在远处朝着老翁打了声招呼,老人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弄自己的事情。我以为老翁是没有听见,就走的离他更近了些。
还没走到他身边,他突然开口道:“年轻人,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蹦出:“我?老人家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和你说话,和鬼说话去啊!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嘛?”老翁带着怨气对我说道,“散了散了,一看你就是个书呆子,就当你默认了。”
老翁的一番话搞的我一脸懵,心想:“反正时间还早,就听听他能讲什么故事。”
老翁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烟斗,又点上了烟丝,特别享受地抽了起来,边抽着烟还不忘安排我。
“别傻站着啊!坐我船上就行,我不嫌脏。”
“大爷你怎么那么会说话。”我此时对老翁苦笑不得。
“这本领又什么好的,又不能养家。”老翁自嘲了几句。
“其实这还挺有用,我老伴就是这样被我弄过来的。”说着老翁嘿嘿笑了起来。“可她走的早,没我那么老不死。说起她啊,当初我们相遇就是在这江上,她穿的花衣服可漂亮了,比你们现在什么大牌子衣服都好看。”
看着他开心的笑容,我带着心酸的心情点了点头。
“一看见她,我就感觉她是那个能够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一个劲的追求人家,使劲得学情话,唱情话。最后啊,人家就是被我这种不要脸给打动了。可人家爸妈不愿意,认为我是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就不服啊,我得证明自己我不是癞蛤蟆。那时候哪里有能干活的地方我就去,锔匠、电工、修自行车都干过。可还是干不过城里那帮人,她爸妈给她找了个干部。她是个好姑娘,不愿意见她爸妈给她介绍的那个人,我们就商量着跑出去。”老翁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灰白的烟在这洁白江岸各外显眼,缥缈虚无。
“可两个穷光蛋跑出去能干嘛,要是她和那个人在一块就没那么苦了,我们在那个城市里到处打工,什么赚钱干什么,我们的手上经常磨出泡,日子苦,但过的很甜,冬天她会给我织毛衣,晚上我们会一起吃个馄饨。”
“你们好幸福!”我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句。
老翁没有理我继续沉浸在她的回忆中:“她没法生育,这给她特别大打击,这个事是去医院查的,查完她哭了好久,我安慰了好久。但这也算是个好事吧,她爸妈因为这承认我了,孩子我们是打算有钱了要一个,每逢过年我们都会看看她爸妈,也算弥补他们了。往后5、6年小日子过的非常幸福啊,天天腻在一起。”老翁吸了一口气,把嘴里的烟都吞进了肚子里。眼里突然红了起来,不知是呛的还是…
“可有一年冬天啊,她一直咳嗽,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真的,我真的不是因为不想看病,我真的以为她只是咳嗽。”他开始哽咽起来,“过了好久越来越严重,到医院一查,医生说是癌症晚期。过年的那一天她走了,在安葬她之后,我又一次来到这个江边,这次啊,就我一个人,没有她了。”不知何时我眼球存了水滴,可能是化的雪吧,还是…
“那个江边好像在召唤我,于是水慢慢的淹过膝盖、腰、胸、头,最后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她在岸边等我,伸出手等我,不知道那里来的劲,我又游回江岸了。她没在那,但好像就在那。在我回去的那个夜晚,梦里她出现对我说要我活着,接她,在这岸边等她。然后我就在这岸边一直撑船。”
孤舟独立老翁缓缓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年轻人,回去吧!下次别这样了!生活是美好的,只是你还没碰到,孤独是暂时的。”
我惊奇看着他,回忆起昨天,事业失败,负债累累,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孤独、悲伤缠着我,我想着这江岸便是我最后的栖息地。
我哽咽的说了声谢谢,按着来时的路回去了,眼里存的那滴水流下来了,咸的。从远处我看着那个老翁,阳光照着他的全身,他开心的笑着,对着空气说些什么。冬天的季节第一次感觉那么热。
每个人都有着冬日,都注定会遇见孤独,人生没有坏结果,只是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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