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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我打开电脑,决定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脑子里的思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快速翻涌了起来。
我该从哪里开始写起,这三十年的风雨阴晴。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我妈,就像两个相爱相杀的女人。
我特别清楚地记得,在我出嫁那一天,只要摄影师喊她跟我合影,过不了几秒钟,她就别过头去掩面而泣。
我当然也是舍不得,但是为了不辜负化妆师的劳动成果,我只能竭力忍住。
在更小的时候,大约还没有上小学,我咳嗽得厉害,持续了个把月,看了好几位中医,都不见好转。
有一次我又咳了起来,我妈见状,靠在客厅电话机旁,双手捂着面颊,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不记得我当时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只是这一幅场景,我却一直没忘记。
思绪飘零的原因是在于,感动的场景,和对抗的场景,总是会同时浮现。
而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因为各种事情和我妈争吵,或者是冷战。
无论是高考填报志愿,还是谈恋爱,或者是出去和朋友K歌,跟朋友旅游……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成为争吵的源头。
我甚至一度非常埋怨她,所有的不愉快,我都会把它归结为“不懂得教育”。
有时候我会在想,我们就像两只刺猬,想彼此靠近,却又总是伤到对方。
或许是性格太过于相似的缘故,同样的强势,同样的好胜,甚至同样的掌控欲。
我曾经跟我朋友描述过我和我妈的身体上的接触情况:
比如春节家中突然来了一群客人过夜,我需要和我妈在一个床上睡觉。
这种时候,我都会很克制,很小心地不去碰到她的皮肤——就像在亲戚家过夜不去触碰任何一个亲戚一样。
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谁还不是爸妈的小棉袄呢。
神奇的地方就在于,长大了,不知从何开始就不愿意触碰了。
当我弟弟成年后,我俩和我妈的交流显现出来的差异,就愈发明显。
最简单的事情就是打电话。
我可以一个月不打电话,有时候我妈实在想知道我的近况,就主动打过来。
我弟弟基本上三天两头主动打回去跟我妈唠嗑。
而我对此常常不以为意。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随着年龄逐渐增大、不断去追寻自己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就愈发觉得,如果再不去修缮这段关系,可能我会后悔一辈子,毋宁说体会到所期望的“深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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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考虑再三,我还是把这个话题拿了出来——就是我和我妈的关系,在课堂练习中,和同学做了个教练对话。
当时我们主要是为了练习一个工具,叫状态线。
状态线的左边一端是自己不想去的状态,标为1分,右边一端是自己向往的状态,标为10分。
我给左边的状态取名为“僵硬”,右边的状态取名为“亲密”。
教练一开始让我站在最中间,也就是“5分”的状态上。左右两边分别观望一下,感受身体的变化和内在情绪的波动。
接着,先往左边走,站到4分的位置上。
教练问我此时此刻有什么样的感受和身体变化时,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前不久和我妈电话里争吵的场景。
那次争吵皆因催我生育而起。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最后双方音调逐渐升高,以我妈挂断我电话而告终。
想到这个画面,我的身体就开始非常地灼热,胸口也很紧张,心跳非常快。
教练问我,想不想要继续走向3分。就在这时,我突然崩不住,哭了出来,哽咽着和她说我不想走向3分。
于是我又回到了5分的状态。很神奇的是,伴随着位置的移动,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当我走到6分时,教练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是一缕清晨的阳光倾泻而下,进入了我的房间。
我听到了房间外有鸟鸣,而此时此刻,是心安,是平静,是身体的放松感。
当我走到7分时,我看到我和我妈两个人在街上逛街,我在为她挑衣服,她开心地对着我笑。我虽然看不清自己的面庞,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
当我走到8分时,我和我妈坐在了家里的床上,边聊着天、边看电视。四周是漆黑的,只有床头一束白光照射下来。而我的内心,非常的温暖。
教练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我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尽管距离10分仍然有2分的差距,我愿意把这个想象空间留给未来。如今,我只想能够抵达8分的状态。
那么如果要达到8分,现在的你马上可以做出的一小步是什么?教练问。
我想我可以在过年的时候陪她一起去逛街,为她挑一身衣服。
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菜市场,买点喜欢的菜回家。
更重要的是,不再揣测结果。
我不去想我这样做、或者那样做,她会表现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是责备还是意外,都不要紧。
我将怀着轻松、向往的心情去交流,不再给自己压力,也不再去想最终结果如何。
我要的是自己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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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前两天我回了趟家,回家当天下午,我就陪我妈去逛街、买衣服、挑选年货。
这些以前其实都有在做,但是我并没有真正享受其中。过去是带着“我必须陪”这样的认知去做的。
而今,我是真正为了想要拥有更好的关系,我是为了自己,其次才是为了这段关系。
而带来的结果却是双赢。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上次陪我做练习的同学,她也由衷为我看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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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了在教练课堂上说出的计划,心里真的是很自在。
我很庆幸学习到了教练技术,这种面向未来的、成果导向的理念,让我不必揭开伤疤才可以去治疗。
这么多年来我是深切体会到,自己去琢磨、去回顾、去反思成长经历,是多么地痛。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我是希望拥有一段亲密、和谐的家庭关系的。
如果我想要,那我就去做。
不必去寻找标准答案,“完美”的父母应该是什么样的,然后拿自己的父母去对比。
不必问自己:为什么吵架之后是我先服软,为什么和好的时候是我先道歉。
当我对这份表面的输赢有执念的时候,我已经在失去了。
重要的是,亲密、和谐的关系是我想要的。为了去向我想要的那个目的地,我做这些,就是理所当然。
我只消去做我能控制的这一部分,我所有的行动,都朝着我想要的那个方向去。
爸爸怎么做,妈妈怎么做,我做了他们是怎么回应的,他们情绪如何,其实都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我也无需因为他们是否达到我的预期而产生好、或者是不好的评判。
放下我的期望和评判,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产生了。
不对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望,包括父母在内,一切行动以自己想要的、可控的路径去行进,精神自由便真正开始了。
今天写下这一篇文章,就是我对这件事情释怀的最大的证明。
从此以后,我可以不用再背负枷锁前行;从此以后,我可以专心去追求我想要的。
要爱,便大胆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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