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她说:“算起来也认识你快 4 年了。”
不冷不热,从相识交心到恋人,再到热恋后说出分手,最后往回看,凌彗却只能用一个静止的“4 年”总结这一切。
他发来的是一张自己的朋友圈截图,2016 年 11 月 17 日,“倒行的列车最让人难舍难离却又让人前进。去时难离人,回时难离那座城。8 天的深圳之旅结束了,东莞还好吗?”。下面是凌彗的评论:“文艺猩猩中午好。”那时,他们刚刚认识半年。那时,他还有一位漂亮活泼的女朋友,而凌彗,在为着自己的暗恋对象苦恼纠结着。回过神来,从他的截图可以看见,即使分手了他给她的备注没有改成张凌彗,还是“彗子”。
2016 年 5 月的一个周末,大二的凌彗正上着中学教师资格证的面授课,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备考的学生,手机突然传来了微信消息。打开一看,原来是昨天加了微信来找自己打印的大三师兄。早在两个月前,凌彗用大一时获得的奖学金买了台打印机,由于自己很喜欢影像,初心是买来打印照片的。她从大一开始就做各种兼职,工厂临工、派传单、打印店助理……她正是从打印店那里学习到了各种打印技能,这也让她有信心通过自己这台打印机盈利。于是买了打印机不久,她便开始印宣传单,张贴在各大宿舍楼下,派发到各大女生宿舍门口,甚至让社团里的男同胞帮忙散发到男生宿舍,其中就包括这位大三师兄的宿舍。由于价格比学校打印店便宜,所以总会有人加到伊凌微信来找她打印。而这位大三师兄就是其中一位。
“打印多几份价格就有优惠吗?”凌彗看了看微信消息,内心不免一阵鄙夷:“几块钱都来问我优惠?”如果是他当面问,可能凌彗就直接一句“没有”甩过去了,好在微信回复让伊凌有了思考如何更优雅婉转地拒绝给他优惠的时间,避免了让这位师兄感到对面这位无营业执照的老板娘的冷酷无情。“哈哈哈,已经比打印店还便宜了,所以多几份也没有优惠的哈。”凌彗故作愉悦地回复后,没想到这位师兄还真是执着,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自己也就只能使出该有的幽默技能糊弄过去,凌彗心想:“总之不给优惠。”即使现在回忆起来,凌彗也还能看见自己身上仍然保留着某种敢于拒绝别人的特殊倔强。回到他和她的关系中,两人却是因为这次讨价还价熟络了不少。对于凌彗来说,这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极度规规矩矩,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加她的微信时,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我是六栋的 13 级食品质量与安全管理专业叶垚。”这确实是凌彗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全的包含宿舍楼、年级、专业和名字的自我介绍,至今 4 年过去了,似乎也还没有谁超越了他这个最详细的备注。凌彗也不好浪费他这介绍,想了想,给他备注成“六栋 13 食品叶垚”,既删了尽可能多的字又保留了最全信息。
凌彗有个习惯,凡是加了微信的都喜欢去翻翻对方的朋友圈,借此更多地了解这个人。而对于这么一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她更是不会放过。一阵仔细翻阅后,她发现他朋友圈都很接地气,更多的是生活中有趣的小事,比如在寒假做了一份安保的兼职,自己觉得很有意义;比如去银行自助柜员机,抱着好奇心打印流水,竟发现纸条源源不断打出来,最后印出一大卷。她也是从他朋友圈发现他有女朋友的。巧合的是,他宿舍楼就在自己那栋楼对面,宿舍号竟然都是 313。也许,是这个共同的 313 让两人有了更多分享的欲望吧。
凌彗试探性地问他:“你住在六栋哪个房间?”他很快地回复“313”。这证明凌彗从他朋友圈图片里发现的信息并没有错,这个巧合让凌彗感到很惊讶。让凌彗没想到的是他的反应却比自己激动多了。原来,早在一年前的寒假他们就在以某种形式联系着。
大一寒假,凌彗并不着急回家,第一想到的是去找个寒假兼职。初来乍到的她没有更好的兼职资源,只找到工厂普工类的兼职,一番考虑后便入职了学校附近的工厂。临近假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学校,凌彗每天走过冬季里人烟稀疏的校道,享受着那份萧冷宁静。每天一个人骑单车上班,下班后呆在一个人的宿舍里,肆意地播放歌曲,随时开灯关灯,一个人在宿舍的日子里少了份喧嚣,多了份孤寂和洒脱,凌彗倒很是享受这样的宿舍时光。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周,她便被调成了夜班。夜晚 8 点,她披星戴月裹紧外套围巾出发上班,清晨 8 点踏着晨光呼着凉气徐徐归来,洗完澡倒头一睡便睡至傍晚,醒来四周一片漆黑。睁眼即是黑夜,还有比这更让人沮丧的事情吗?此时她能想到的便是:“哦,又是黑夜了,起床上班了。”内心被一阵阵凄苦和孤寂包裹着,仿佛心被挖空,填进去的是不知名的浊气,搅拌着内心却又无处可发泄。
过了一年多,她才发现那时她并不是一个人。他说,那个暑假他加入了导师的实验项目组,选择了寒假留校做实验。那时候的六栋 313 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每天他激情满满地奔向实验室,却又因实验结果不理想落寞而归。回到宿舍面对着三张空床。他不争气地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是孤独、是失落、是满怀的悲伤。黑夜里,他看见对面那栋楼的 313 亮起了灯。他想,还有人跟他一样,在奋斗着。他说,是凌彗宿舍的灯给了他鼓励。
“哇!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凌彗听完他的诉说只觉得惊讶不已。回望过去,313 的灯仿佛是两人某段人生轨迹的信号灯一般,引领他们在一年多后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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