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笑容 年少的忧郁 年少的热情

前天在网上买的胶带分装到了，一堆分装板里夹着半张洒满蜜桃香的信纸，小卖家用稚气的字把类目一条条抄下来，再一个个核对，用粉色荧光笔打上勾。我凑近使劲吸了吸鼻子，回忆一下子被拉到放学后披着校服背着书包跟同伴挤在学校门口文具店柜台前叽叽喳喳挑信纸的日子。

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自认为是个很酷的小孩子，视线从没停留在粉嫩嫩的那一沓上，年岁渐长之后，却也忍不住想要赶起少女心的趟来，挑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多看粉色款两眼，大概也是一种对过去年少时光不复返的慨叹和想再一次抓住青春尾巴的挣扎吧。

今年过年的时候，有一次在家找铅笔，翻出了高中时攒的一堆益达西瓜味口香糖纸，它们在柜子深处被遗忘了这么久，终于在多年之后重见天日，抖落出一地粉红的少女心事。其实我都快忘记初中时暗恋的那个喜欢嚼西瓜味益达的男生了，天知道我那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每天都揣着益达口香糖上学，然后装作漫不经心抽出其中一片递到他面前，然后一直到高中升学分开，我还是习惯性挑西瓜味的益达，甚至把糖纸都好好地存下来，凉飕飕的西瓜香气对我来说大概就是暗恋他的气味。

我曾经在一次被人行道的红绿灯拦住去路的下班路上突然想起小A，想起下晚自习后悄悄跟在他背后想一起走一段回家的路却屡屡被信号灯拦住脚步的自己，执拗地坐在靠窗位置方便观察他下楼动向再偷偷跟在他身后的自己，还有跑操时一直跟着他举在晨风里飘荡的旗帜奔跑的自己，最热血的桥段可能就是去春游结果跟在他背后爬了一天山，累成狗看一眼他挺得笔直的后背又会重新来了精神。

我后来再也没有做过这种蠢事了。

现在每天早上都会早起乘地铁，于是总能遇到穿着肥大的校服赶去上课的中学生，他们三两成群，脸上充满生机，那种玻尿酸填充不出来的光泽，他们肆意地发散着青春的旁若无人的笑声，并不知道自己空着的手里其实盛放了好多东西。每当这时，我都会装作不经意地抬头鬼鬼祟祟地望向他们，再看一眼地铁玻璃门上倒映出的自己的颓相，一脸“必须加紧脚步打点生命”的急迫又疲惫的神情。

虽然回首当年的英勇事迹这件事比品尝当下挫折的滋味更加苦涩，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想拨转时间回到意气风发的年少时期，再体味一遍十六岁时在我们身上跳动着的欢乐的脉搏。

我一向喜欢少年，喜欢这个词，喜欢他们不顾一切的活力，还有仿佛等着去征服一切的神情。我有段时间深深迷恋于看他们打篮球（其实现在也是），我特别喜欢听鞋子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声音，还有球拍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年轻的心跳。

前阵子情人节那天看到一个段子：小卖部一群男生凑在一起帮其中一个男生挑情人节礼物，小男主角犹犹豫豫不知该选哪个，旁边的哥们急了：“你快点啊，我们一帮人可是都翘着课陪你过来的呢！”，突然就觉得内心被击中了，年少的笑容，年少的忧郁，年少的热情，都是我无法抗拒耽于少年时节的理由。

可是大多数人总把精神上的自我阉割当作成长，以为自己已经与那些情爱痴缠的低级趣味一刀两断，对一切执着全都看开从此云淡风轻，以为这就是握紧了开启高级人生的钥匙，但如果是这样，我就不要所谓的高级人生了，我宁愿沉在灌满少年心气的湖底。年少时诚恳热情的态度，天真可爱的笑容，无限美妙像是永不消逝的青春，就足以推翻世俗的一切玷污与中伤。

写这篇的时候，我一边写一边摸鱼，刷到一条微博，

小孩子还怀抱着对未来的期盼，大人的选择就多了几分对现实生活的不满以及想推翻重来的丧气。

诚然，成人之后，大多数人都过着老一套的平淡无奇的生活，什么也唤不起我们的好奇心了。我们一如既往的应酬着，但见面之后，不消对方开口，我们就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话，就连他们兴奋至极传播着的绯闻也都是枯燥乏味的老一套。我们的人生就像从终点站到终点站往返行驶的列车，连乘客的数目都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万幸，我们都曾经拥有青春的心性，那因笨拙而更显美丽的闪闪发光的时期，一无所有，却也无所畏惧。

我想了一下，舍不得把那半张信纸扔掉，夹进了手帐本，虔诚地希望纸上的蜜桃香能消散得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