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评事
话说长安城中有一闲人叫做张方,这张方整日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由于闲来无事,整日间同市井中那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吹天侃地,东游西逛,偶尔间也同他们走南闯北贩卖些物什,即便赚些个银子也经不起他折腾。
好在这张方命好,姐姐嫁了个朝廷命官,叫做李文进。李文进任职大理寺,为大理寺评事,专职邦国折狱详刑之事。这几日张方手头紧便又舔着脸皮来到姐姐家。张方一进门便看见李文进一个人在喝闷酒,便笑嘻嘻走了过去,叫了声“姐夫”。这李文进也不抬头,继续喝闷酒。张方是个机灵人,便抬头看了看姐姐,“我说姐!这是谁给姐夫惹麻烦,生这么大闷气。告诉我,看我怎么整死他。”
李文进哼了一声,张方见李文进半晌不说话,便又看向姐姐。
“你姐夫这是遇到案子了,”,说完便转向李文进,“文进,张方不是外人。与其你一个人喝闷酒,不如跟他说说,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保不准他有主意帮到你。”
却原来这李文进近日来闷闷不乐,非为别的,而是最近大理寺有几起特殊的命案着落在自己的头上,一来为这些案子迟迟没有头绪而苦恼。另外还有一点,这几起命案受害人都是朝廷命官,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是也。
张方说道,“姐夫不妨说来听听,即便我没主意,也可帮你出去打听打听。不瞒您说,有些话您出去打听别人还不告诉您呢!”
李文进一琢磨这张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便将这几起案子娓娓道来。
卷宗
“就在前不久,褚彦甫、褚彦冲两位大人被流放爱州,可是路上竟被人砍去了项上人头,到现在头颅在哪还没找到。”
张方插语道,“莫不是前顾命大臣褚遂良之子?”
“正是,今年刚开春褚大人就去世了,真没想到。也不知道谁会下此毒手。”,李文进叹息了一会儿,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后来,西昌尹传来卷宗,长孙诠大人被杀。从卷宗看来,长孙大人在夜间子时左右被害,身穿睡衣,没有反抗痕迹,头颅应该是被铁棍之类的钝器硬生生敲开,场面甚是可怖”。
张方也叹了口气,道“真是没想到,长孙家也会有今天。”
“凉州刺史赵持满也是子时左右遇害,遇害时身着睡衣,仰面躺卧于门内。全身上下只有颈部有非常细小的贯穿伤口。应该是开门时,被刺客一剑杀死。”
张方不由得惊讶,“半夜子时,如此精准,看来是江湖高手啊。”
“还有,柳奭柳大人被人一掌毙于象州。工部尚书长孙详在象州遇害,长孙详大人,全身上下并无外伤,可是全身经脉尽断。”
“又是一个姓长孙的。”
李文进继续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怜的是韩瑷大人”。
“韩瑷?他不是已经归西了么?听朋友说是病死的。”
“唉,你有所不知。这才是令人发指之处,前天刚得到消息,韩大人的墓被人掘开。尸体的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上都插了一把丧门钉。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摸金校尉
相信任何人听到此处无不战栗,可这张方此时却笑了。李文进见张方如此表现,不禁大怒,正要发作。张方忙赔罪道,“姐夫莫要动怒,我无心冒犯韩大人。只是为姐夫高兴。这其他几起凶案我虽不知,可韩大人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张方说完又是诡秘的一笑。
李文进看张方不像是开玩笑,心里暗道,这几起案子如此棘手,已有圣命着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组成三司共同查办。最终着落在自己与刑部的蔡子懿及监察御史冯曼星身上。另外两位也没什么主意,倘若这张方能说出个子丑寅卯,那么说不准可以顺藤摸瓜,查出点儿头绪也未可知。想到此处,李文进也是一笑,“兄弟还没吃饭吧。让你姐再加两个菜,咱们兄弟今日喝几杯。”
张方也不犹豫,坐将下来,开始自饮自酌。李文进问道,“兄弟,你说你知道韩大人的事情是哪个坐下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姐夫,我可没说我知道谁做的。”,张方说道。
“即便如此,把你所知的速速讲来。”
张方又喝了一口酒,四下看了一遭,低声说道,“姐夫,这事儿我劝你别管了。这事儿可不是人做的,只服阎王管,不服你等问。”
李文进略不高兴,“你究竟知不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方忙答道,“姐夫,我可没有乱说。我有个要好的朋友换做张一石,江湖人称弄杀鬼,是一名摸金校尉,专做倒斗的生意,我本来想求他带带我,也传授些手艺,将来发达了也好孝敬姐姐和姐夫。”
李文进忙道,“打住,我俩不需要你孝敬,说正事儿”。原来这李文进虽不是江湖中人,却自幼饱读诗书,一听摸金校尉几个字,便想起汉时陈琳起草的《为袁绍檄豫州》中“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想是些做些偷坟掘墓勾当的盗墓贼,不由反感,不想听其胡侃下去。
“不瞒姐夫,韩大人这件事我听说的比姐夫您还早呢,只是不知道是韩大人而已。这张大哥前几天跟我喝酒时,说起他最近倒斗时遇到的一件怪事。话说这张大哥前阵子在外地做倒斗的生意,那天晚上刚要动手,便听见远处有动静。他们做这行的最是小心谨慎。”
听到此处,李文进暗想,能不小心么,我朝律例,偷坟者诛。张方继续说道,“三更半夜,张大哥听到有人来。开始以为是同行,便找个地方藏了起来,不敢作声。隐约听到挖坟的声音,心里暗骂这下值钱的明器都没了。不过省了自己的力气了,待会儿再去看看。等了一会儿,张大哥忍不住探头看了下,愣是三魂六魄吓掉了两个魂儿,你猜当时张三爷看到了什么?”
李文进哼了一声,“这张一石不是诨号弄杀鬼么?即便见到鬼也不怕的。”
“姐夫,你可说对了,张大哥是不怕鬼,可这次碰上鬼都怕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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