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彼此罗扎沃克一路向西就是圣彼得堡。这座北纬60 受波罗的海湿润海洋滋养的城市,每年冬夏有着最黑暗悠长的昼和最明亮绵长的夜,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它仍被叫列宁格勒。
虽然改回了旧名,依旧有许多当年枪火利炮的革命气息:重新修葺的冬宫,十二月党人广场,涅瓦河上的“阿芙乐尔”巡洋舰……与中国古典艺术风格迥然不同的建筑军舰,无论怎样都无法用水墨画表现出来。
乔一瞳收起冬宮照片,将桌子上废掉的宣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除了在罗扎沃茨克画过一幅还算满意的欧洲小镇水墨画,一路上也不知扔了多少废稿。
一个月前她来圣彼得堡经历了一年之中最亮的白昼节,时已旅行半年,出发时国内正值冬至,阿姨把忙活了一早上的鲜虾饺端上来,硕大的餐桌只有形单影只的她,吃了两个便毅然订票。
不被金钱所累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在别人眼中有几多羨慕,可其中的冷暖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门被敲响,房东太太用蹩脚的英文和她商量,这一层的另一个房间己租出去,自己临时有事,想请她帮忙招待一下。
下午三点,新房客准时出现。她并不会俄语,想着该如何开口,手中忘挂断的电话中传来肖静执着数落:“主任可放话了,说你再不回来让你重读一年大三!就算是长假也要适可而止!”
她应了一句利索挂断,虽不确定他听不听得懂,面上己经有几分不好意思。反而是男生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你好,我叫秦固。”
乔一瞳介绍并带领他参观入住之后,和他约法三章:衣服穿整齐,进盥洗室锁好门,别借酒装疯走错房间,最重要的一条是上午十一点前不要搞出大的声响。
他点点头,回房间的时候突然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乔一瞳:“也就是我好说话。”
她恍若未闻,态度高冷地关门回房。
第2
匆匆步履踩上纯木楼梯发出“吱嘎”的声响,以及细碎交谈的人声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传进乔一瞳的房间。
门倏然拉开,暴躁狂人顶着一头乱发,眼神凌厉到可以杀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秦固一脸嫌意:“我爸托人给买的,送都送来了,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等着你起床。”
运送人员己经又搬着新床垫上了楼梯。乔一瞳敛了下眼眸,嘴唇抿起来瞪他一眼重新回房。她把被子蒙过头顶逼迫自己重新入眠。可刚过了一会儿,门又被人敲响。秦固买了早餐赔罪,并要挟她若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
乔一瞳咬牙切齿地开门,他顺势溜进来。其实他们不熟,也不知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乔一瞳东西不多也归位整齐,除了宽敞的木桌上有散落的颜料,未刷洗的调色盘,砚台里墨迹未干,揉成团的废宣纸,横七竖八的毛笔。
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你来俄罗斯画国画?”
“和你无关。”
“说起来,我非常喜欢国内最新蹿红的一位画家拾千允。”他语气颇为遗憾,“还以为拾千允是个神秘又特立独行的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瘦弱的小姑娘。不过我很欣赏她的画风,和那些古板的名家不太一样。可惜这两天看微博,发现她放弃之前的风格创作,宣布回归本真的国画风格了。”
秦固眼神己经停驻在她刚画了小半幅的远山古堡,水调色,墨勾勒,加入了国画独有的碰染,竟让欧式远景有了独特风味。他似乎来了极大的兴趣,啧啧道:“你不会也是在网上看到这条的消息,打算模仿拾千允早期的风格,成为第二个她?”
乔一瞳冷冷地给他一记白眼,连拖带拽将他往门外推。最后一刻,他低住门赔笑:“等下,我能不能请你做我的导游。”
“不能。”
秦固吃了闭门羹。一直到晚上十点,秦固打开门时正好看到乔一瞳正在他门外踌躇。
“帮我个忙,我就做你的导游。”她需要他配合接十分钟后母亲打来的电话,以男朋友的身份告话诉母亲她己经睡着。
电话准时打过来,他自然而简明扼要地说明她交代的话,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挂断。
乔一瞳咬着唇,眼底泛起的丝丝希冀和激动氤氲出边水光:“她怎么说?”
秦固学着电话里的威严语气:“她说让你玩够了快点回国,还有不要随便投入感情。”
“就这些?”
随着他颌首的动作,她眼眸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悻悻地抽回手机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和从前一样,母亲从不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只要不动真情,哪怕己经十点她睡在不知是谁的身边都无所谓。仿佛女儿是可有可无的摆没,想起来问候一声,想不起来也就好似没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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